“皇子妃娘娘,奴婢将官籍给您取来了。” 管事嬷嬷从未有过的恭敬,跪地捧上一张黄黄的牛皮纸,上头几行小楷,结尾是州府的朱红官印,和掖庭丞的印信盖在入宫时间上。 纸张泛黄,是皇帝刚即位时的年号,算下来已经有二十六、七年。 “你是蜀郡人士,入宫后伺候过哪些主子?” 锦月看罢放下官籍,而地上那仆妇还是不吭声、不搭理,一旁管事嬷嬷看得忍不住出声。 “娘娘问你话,还不赶紧说!”管事嬷嬷斥道。 那仆妇,却连管事嬷嬷都不太放在眼中。 锦月这才想起,或许是闲杂人太多,她有所顾忌,于是让管事嬷嬷等人都退下,只留了香璇和姑姑周绿影。 “现在已经没有旁人了,你可以放心地说了。我既然选了你,便是看上你的才能和为人。出了暴室,你就可以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于你,百利无一害。” 却听仆妇一声苍凉冷笑,目光望着虚空渐渐蓄积了泪水。 “正常人的生活?呵,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哪里还有什么正常人的生活。还不如在暴室里,哪怕压迫糟蹋也直接明了,胜过杀人不见血、背后捅刀子的血雨腥风。” 果然,她经历过与常人不同的“故事”。锦月越发笃定。 仆妇深吸了口气,油盐不进道:“娘娘好意罪妇感激不敬,不过罪妇已经心如死灰,只想在此了却残生。请娘娘恕罪。” 将她打量了一遍不漏过一个表情,锦月不疾不徐道: “皇宫是凶险,但路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怎么走、走到什么地步,都凭你的选择。人既然活着,就要好好活下去,你若真的不想好好活下去,应当即刻死在这里,何必再待在暴室里白受折磨等死。” 随着锦月的话,仆妇瞳孔第一次有了惊讶。 锦月:“你既然待着苟延残喘,其实心里还是不甘、还有未了的心愿,让你不肯死。说明白些,你是在逃避。” 仆妇吸了口气,垂下脸,锦月看出她是想掩盖心事。 “告诉我,你在逃避什么?” 仆妇呼吸乱了乱,被锦月三言两语戳中了内心,几番思量,才徐徐垂头,叹了口气,坦承出来…… 这仆妇二十多年来伺候了数个主子,她一一说了出来,都是不起眼、已经病故的冷宫妃嫔,然而她最后说出的那个,却让锦月倒吸了口凉气。 这个主子,便是曾经母仪天下、死后仍然受人尊重的大姜后,姜瑶华。 原来,她当年二十出头,竟已是大姜后栖凤台的尚宫,总领栖凤台所有侍女事务,而后大姜后薨逝,她自请去守后陵,数年回宫却已变天,遭受当年大姜后的敌人嫔妃所陷害,颠沛流离去了各处为奴。 说完大姜后,仆妇已是泪流满面。 锦月亲手扶她起来,擦去她脸颊的泪水:“方才第一眼见你,我便觉你目光有神、是有主见的人,没想到竟然是颗蒙尘多年的明珠。二十多岁便成为栖凤台尚宫,恐怕在大周后宫也绝无先例。” 仆妇受宠若惊,不敢让锦月给她擦泪。“其实罪妇第一眼见着娘娘,也仿佛看见了瑶华皇后再世为人,或许,当真是上天赐予的缘分。”她一膝盖跪下去,贴地不起。 “娘娘说得对,我若真的心死早该一死了之,如此苟延残喘确实是因心中不甘。多谢娘娘将我点醒,更谢谢娘娘不嫌弃罪妇戴罪之身,罪妇日后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锦月静受她一拜。“你既跟我,我也不会亏待了你。” “罪妇几经辗转,已经被各个主子赐了无数个名字。今日娘娘几言将罪妇点醒,如同再世为人,轻娘娘重新给罪妇起个名字吧。” 锦月看她举止沉稳。“便叫,静树吧。” 香璇与周绿影对视一眼也十分高兴。“这下咱们的队伍,可真是越来越壮大了。”“正是啊……” 这一趟暴室之行,倒收获了个蒙尘多年的人才,锦月十分欣喜。 暴室女犯除了得皇上亲自赦免才能出来以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