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见不得人的事太多,没有几人,经得起深究。”弘允有感而发道。 弘允的随扈小北是个文秀的年轻小伙子,他回头来:“殿下待人宽厚仁德,若不然那三人定挨二十板子不可。” “六弟失宠日子不好过,虽然他做了些错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弘允道瞟了眼宣徽殿三随扈消失的方向,目光深下去。数日前的半夜,弘实派人在长安城刺杀东宫太子弘凌,却给弘凌的手下围剿惨败,最后,杀手却将罪名嫁祸在他头上。 这事儿他,他知道。 “看在童贵妃母子曾在我离宫的时候拥护过母后,我便,不与他计较这一回。” 锦月点头。弘凌虽长相英俊柔美,却有些冷冽不好亲近,弘允则总是眉眼有隐约笑意,宽和从容,所以才那么攒人心。 · 尚阳宫的辇车行远,那三随扈才从拐角那头的宫墙后探出脑袋,鬼鬼祟祟往了几眼,而后遁入宣徽殿。 宣徽殿的规模比起东宫和尚阳宫就小太多了,摆设布置也没有那么富贵奢华。 自去年弘实被废,便被贬来了此处,他在东宫住了五年,衣食住行都是极好的,在宣徽殿每一日都觉不如意。 三随扈刚至门口,大殿中舞乐声便被一阵摔酒坛子的啪啦声,和姬妾舞姬的惊恐叫声所取代—— “我让你们跳能让我看了开心的舞,不是让你们奔丧!”弘实酒气熏天,指着舞姬们大骂,“我现在失宠了,连你们这些卑贱的奴婢都不好好跳舞给我看了?好大的狗胆!” “殿下恕罪。”“殿下饶命啊……”立时歌姬、舞姬哆嗦匍匐在地上,此起彼伏的求饶声。 “都给我滚!”弘实怒吼。从前他还附庸风雅装一装,现在却连装都装不住了。 一旁杨曼云抱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儿雪宁,拿着手绢嘤嘤啼哭。 弘实听了心烦,仗着酒意大斥道:“哭什么哭,我还没死你,给我闭嘴!” 杨曼云是丞相杨广坤的嫡女千金,从小也是爹娘捧在手心里疼的姑娘,忍不住道: “你对我发什么酒疯?要不是当年你求着我爹爹,非要娶我,我才不嫁给你、跟你受这罪!” 弘实自知刚才骂重了,然而听了这句话也是不乐意。 “怎么,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还想着你那个情郎呢啊?你是不是也想像当回尉迟锦月,生了崽儿还再嫁一回?呵,呵呵……” 当年杨曼云本来已经与青梅竹马定了婚约,通婚书都送了,却因为弘实听信谗言,嫌弃尉迟心儿干瘦无肉,而非要娶身材丰腴妖娆的杨曼云。杨曼云被迫嫁给了他。 杨曼云气红了脸一甩手绢儿:“我就算是尉迟锦月,你也不是东宫太子。太子就是再冷漠无情,论容貌论才情论本事也比你这个醉鬼强一千一万倍!” 夫妇俩开吵,奴才们不敢劝,雪宁在爹娘吵架声中呜呜大哭起来,青澄怯怯出来拉雪宁。 “姐姐,你,你别哭了。” 雪宁甩开她的手,将青澄推倒,迁怒:“扫把星,是你的霉运克死了小黎,还害得爹爹被皇上讨厌,都怪你!” 青澄黑黑瘦瘦的小的身子受不住雪宁吃饱喝足的大力气,立刻被推倒摔在地上,头磕在桌角流了血。 雪宁气跑出殿,正好撞上在门口进退两难的三随扈。“哎呀”了一声,弘实和杨曼云才发现门外等着来复命的随扈,都安静下来。 闲杂奴婢被遣出去,三随扈窸窸窣窣一阵禀告,杨曼云和弘实眼睛瞪得老大! “那孩子竟还活着!” “这事咱们本就是传信儿的,出主意的是东宫的萧昭训,动手的是想做太子妃的尉迟四小姐,咱们就好事做到底,把信儿送到尉迟府让他们自己来‘收拾’吧。”杨曼云道。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