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一门之利,跟道门仙廷并无差别。” “住口!”圣佛大怒。 飞鸿大士却没有停下来。 不仅如此,她眼眸反而越来越亮,“真正能解苍生疾苦的,只有人间帝王。古往今来,释门僧人做了多少事,修了多少路补了多少桥?医了多少病,救了多少人?难道释门只负责劝人积德向善,而自己却置身事外?即便释门做了一些善事,又何曾比得上帝王一纸劝课农桑、废除苛捐杂税的诏令?明君心怀苍生,仁德施政,才是真能有利天下苍生之事。而他们和他们的官吏,一生都在做这样的事!” 圣佛冷冷道:“是谁跟你说了这些?” 飞鸿大士好像回忆起什么,唇角的笑容犹如融化冰雪的春阳,“有一个人,贵为皇朝亲王,却能甘心四十年耕作不辍。他不是为了故意修心,以便在修为上得到多大精进,他只是单纯的在做这件事而已。” “可以做到这些的人,才是一个真正了解苍生疾苦,并且愿意为之呕心沥血的人。弟子去看过平卢五州,那里的百姓鲜少苦难,家家仓禀实知礼节,万家灯火温照世间,其乐融融。如果佛域释门的宗旨,真是了结世界疾苦,哪又何必让百姓去求虚无的来世?助这样的人君临天下,苍生今生就有无数福祉。而且来世也是。” 圣佛已经平静下来。 他当然要平静下来,因为他认识到自己遇到了挑战,一个必须心静才能战胜的挑战。 他冷冷问:“所以你不是佛心大损,而是佛心已经不在!你要以仙人之资,去投靠那个凡人,供他驱使?” 出乎圣佛预料,飞鸿大士并未点头,而是双手合十,虔诚无比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飞鸿身为释门中人,若是舍弃千万年坚守,执意去投他,不也是着了相?飞鸿所愿,身在本门,传道布施,让本门弟子,皆奉大道,诚心去解苍生苦难。” 圣佛嗤笑,眼中充满不屑:“你要坐本座的位子?” 飞鸿大士仍是虔诚:“若是心向大道,又何必在意自己的位置?在什么样的位置,都能心向大道。” 圣佛平静的心再起波澜,不仅如此,他五官都扭曲起来。 飞鸿大士这番话,可是把他骂得不轻:她不在乎所处的位置,他第一个考虑的问题,却是对方要夺他的位置。 两者境界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圣佛深吸一口气,觉得已经不能继续跟飞鸿大士讨论下去,便厉声道:“你此番下界一无所得,反而让佛域损兵折将,罪孽深重无可辩驳。自今日起,罚你幽闭禁室,无令不得出门。室中所置,唯佛像一具,青灯一盏,佛经一卷。本座要你好生悔过,好生忏悔自己的罪过!” 飞鸿大士再度双手合十。 她说出来的话,却含义深远,出乎圣佛预料:“若是此身用情已深,何惧古佛伴随青灯?” 圣佛一怔。 随后他冷笑不迭:“用情已深?你倒真是不惧大逆不道!那本座便告诉你,早晚本座会把那人的头颅制成佛珠,将他的神魂炼成灯芯,让他生生世世只能做佛域的物件!” 飞鸿大士面色未变,目光却异常坚定。,她的神情仍是虔诚,那是她对自己选择的大道的虔诚。 她一字字道:“若是真有那时,就请圣佛原谅弟子:这一世用情已深,不能古佛伴青灯!” 圣佛闻言怒不可遏。 两句用情已深,含义截然相反。 前一句是说心念已有牵挂,所以无论身处何地,面对什么境遇,因为心心念念,都如那人在侧。 后一句则是说,如果圣佛真杀了那人,她便要为那人反出佛域,用一身修为帮他报仇雪恨! 如此言语,圣佛怎能不怒? 圣佛大喝道:“滚!” 这一声天雷滚滚,有着让人神都颤抖畏惧的威能。 飞鸿大士转身施然走出大殿,云淡风轻。 圣佛望着飞鸿大士的背影,脸上浓厚的阴云久久不能散开。 那可是佛域四大菩萨之一,只不过下界走了一趟,竟然就身心都系于敌人了? 佛域可经不起这个损失。 想起为了召回飞鸿大士付出的海量资源,圣佛就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一介凡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诛我四大菩萨的心?本座倒真是迫不及待,想要跟你会一会了。”圣佛如此想到。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麻烦,佛域还要对付西面来的安拉神,短时间内并不能抽开身。 飞鸿大士离开大殿,到了千级石阶上,忽然停下脚步,纵目远眺。 她脸上的轻松之色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淡难分的怅然。 望着远天无物的尽头,她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轻轻呢喃:“我固然孤陋寡闻,不知你心中有人。但你岂非同样孤陋寡闻,也不知我心中有人?”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