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不是问题。虽然面对河东十一州之地,人手显得不够,但以李振的才能,再合理利用河东本地官员,问题应该不大。 其次,平卢军先回援平卢,毕竟那是李晔根基之地,平卢军将士的家属都在彼处,若是见死不救,军心势必不稳。同时,李晔也需要遏制朱温。 ...... 在李晔处理河东收尾事宜,准备回师平卢的这段时间内,天下局势风云激变,仙域同样也不平静。 佛域,雷音寺论禅殿。 大殿雄伟巍峨,高大的地基将殿宇送入云霄,殿前有千级石阶,俯首观之不见尽头,视线极致之处,唯有金光盈天。 白衣白裙的飞鸿大士站在石阶前,面色平和宁静,若是眉间没有那丝风尘仆仆的倦怠之色,那便与往常一般无二。 在她身侧,站着一名身着紫金袈裟的大修士,面阔耳方,面容慈悲又不失威严,正是文殊。 文殊朝论禅殿望了一眼,目中不无感慨之色,他对飞鸿大士道:“圣佛亲自出手,耗费了说不清的佛域资源,才让你安然无恙从凡间归来。此行你一无所得,十八罗汉更是折损大半,圣佛虽然没有表现什么,但心情肯定说不上好,你上去之后可要小心些。” 相比之于文殊的慈眉善目,和身上无形散发出来的威严之气,飞鸿大士看起来就如绿叶一样纯净。 她没有说什么。 文殊又道:“虽说世间事皆有定数,大道高深莫测,在他面前众生平等,或许一切因果早已注定。但我辈修士,夺天地造化而成仙,若是凡事不能去争一争,不能争到手里来,又有何理由立于此地?” 见飞鸿大士目不斜视,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变化,都不知听没听他说话,文殊不禁摇摇头:“你去吧。无论圣佛说什么,切记莫要反驳,真心认错就是。” 飞鸿大士终于有了反应,她点了点头,拾级而上。 论禅殿是佛域圣地,也是圣佛讲法所在。 这条道飞鸿大士先前走过无数遍,但显然没有一次的心境和此时等同。作为毛遂自荐,下界为佛域谋大事的大修士,又贵为佛域四大菩萨之一,事败而归,怎么都该自责忐忑。 但飞鸿大士心间或许有诸多情绪,却唯独没有这种念头。 大殿足以容纳万人,此刻却空旷无物,只在视野尽头,有僧人坐于九尺佛台上,身着金色袈裟。他虽然身高不过七尺,却给人躯长万丈之感,压迫力十足。 那便是圣佛。 飞鸿大士在殿中行礼。 圣佛没有马上说话,他看了飞鸿大士一眼,那双形状并不如何奇特的眸子,却有能够勘破一切虚妄的能力。 等了许久,圣佛才徐徐开口,声音不辨喜怒:“原本以为,此行就算谋事不成,你也该有所得,心境修为都该有所精进才是。现在看来,你不仅误了大事,自身也沾上了许多污秽,连佛心都受损了!” 秘境之行,飞鸿大士得益良多,悟道更深,实力精进,但这些到了圣佛眼里,却好似全都消失不见。他看见的,只是所谓的飞鸿大士佛心受损。 或许,对圣佛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 飞鸿大士没有说话,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圣佛不悦,沉眉道:“你便没什么想说的?你若不想说,本座可以替你说。本座且问你,进入你心底,损了你的佛心的那个人,对你意味什么?你若还不说,本座便帮你将他从你心中剔除,让你永远都不能再想起这个人!” 飞鸿大士终于抬头,看向圣佛。 她目光依旧沉静,唇角却荡漾开了一丝笑意,就像是想起了最美好的事。 她道:“圣佛若要问他对弟子意味什么什么,弟子可以说给圣佛听:于弟子而言,他就像一个梦,挥之不去,触不可及。”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笑意愈浓,但眸底却有悲哀之色流淌。这让她看起来备显凄凉,像是荒野中对着不能回的家独自抹泪的孩子。 仙凡有别,这固然是阻隔,但这对飞鸿大士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唯独佛域重压,才是她也无法逾越的天堑。所以那人哪怕时时浮上眉头、沉入心头,挥之不去,但也不过是像梦一样,注定了触不可及。 圣佛怒。 他自然明白飞鸿大士话里的意思,所以他的怒意已经大到不想掩饰,厉声呵斥:“你要为了这一介凡人,舍弃我佛大业不成?世间皆苦,苍生皆苦,那么多苦难等着你去抚平,你竟然为了一介凡人,而影响了佛心?你还是证得菩萨果位的飞鸿大士?!” 面对这样大义凛然的呵斥,飞鸿大士只是一笑了之。 她不避圣佛愤怒的目光,平和道:“所谓佛域大业,不是去解苍生疾苦,而是想让佛法传遍四方,将其发扬光大,以便收受更多的信徒,得到更多的香火钱财和信仰之力,以此扩充释门的势力而已。说到底,这也不过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