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颠勺了?小看我了吧!” 陆辛站在原地,沈小甜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对龚师傅说: “对呀,他长得又高又大的,特别容易小看人,您不知道,我在我家院子里养了一只鸡,这次出门的时候我拜托了邻居奶奶帮忙看看,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他拎着点心挨家挨户地拜托……” 女孩儿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笑。 “我家那只叫开学的鸡可神气了,住的窝也是棉花铺的,天天都有人排着队给它喂吃的,就这样陆辛还怕它吃亏,他操心起来,别说人了,连个鸡都要小看呢。” 厨房里隐隐压抑难言的气氛随着她的话彻底消散去了。 被略做清理的锅被放在了灶台上,旺火升起,倒了油进去。 龚师傅说:“小陆、小甜,我就用一只手手颠勺,一只手放料,让你们看看我的干炒牛河!” 中国的传统厨艺是刀和火的艺术,沈小甜见过陆辛的刀工,觉得那确实可以称之为艺术,此刻,她看着灶火中牛肉、河粉从锅里翻腾飞扬而出,她明白了什么是火的艺术。 火舌似乎舔到了带着油光的牛肉,又似乎没有,河粉像是划破长空的白练,却带着人间的活色生香。 最后烹入一点调好的料汁,两盘干炒牛河就被放在了餐桌上。 “锅气是不是很足呀?” 面对龚师傅的提问,沈小甜的回答是又把一大口夹着牛肉和豆芽的炒河粉塞进了嘴里。 有什么是对一个厨子更高的夸奖么? 没了! 龚师傅哈哈大笑,眉毛都几乎要飞出去了。 “龚伯伯,我觉得你这份干炒牛河一定能拿奖。” 吃完最后一口的时候,沈小甜这么说。 龚师傅愣住了。 陆辛难得一次比沈小甜吃得慢,闻言也抬起了头。 年轻的姑娘甜美的笑容里其实是笃定,她和龚师傅的目光对视,没有一丝的闪避。 “您想去的,我知道。”她如此说道。 龚师傅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小甜回答他:“是您的锅告诉我的。” “我的锅?” “它对我说,它能炒出最好吃的干炒牛河,我姥爷吃得很满意,我也一定会吃得很满意,还有更多的人,他们都会觉得好吃。” 慢慢地,龚师傅笑了,他看着这个老友的外孙女,自己半徒的女朋友,然后他用右手抬起了自己的左手,说: “我这只手可就是颠勺的、做菜累出来的毛病,现在想把这个肘关节抬高都难了,它就没告诉你点儿什么?” 女孩看一眼自己面前空空的盘子,她说: “您的心在锅里,又不在手上。” 很多年前的一个周末,有个女孩儿跟着她的外公回家,外公去家访,苦口婆心劝一个执意要退学打工的孩子读完高中。 走过青石砌起来的珠桥,小女孩儿噘着嘴说: “姥爷,他不想上学了就算了吧,你都好辛苦了。” 老人揉了一下肚子,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宝贝,他说: “小甜,你知道当老师的,最难的是什么吗?是这双眼……这双眼练好了,那些学生就算把自己都骗过了,也骗不了你。” 很多年后,沈小甜对另一位老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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