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妙绝!蔡京呢?” “我思量了一番,眼下还不知蔡京为何要暗助高丽使,去梅船杀人割耳,因此,暂未去见他。” “我们这边,虽有三四个紫衣客,看来全都并非真身,不知这真身藏在何处,又是何等来由?这蔡、郑、邓三家搅进战团,又是为了哪般?” “眼下,也只能先戒止住他们,莫要再害人性命。至于那紫衣客,恐怕只有等四绝各自查问清楚,拼到一处,才能看清这梅船真相” 二、生心 第二天一早,冯赛才起来,便听到敲门声。 他忙出去开门,是周长清店里那个伙计窦六:“冯相公,那块旧布昨天半夜里被人取走了。只是天太黑,没瞧清那人样貌。” 冯赛一听,忙连声道谢。这是他安排的第一桩事:先找了块旧布,在上头胡乱写了个地址,请窦六到李弃东开宝寺后街那旧宅里,趁巷子里无人时,开门进去,寻块石头,将那旧布压在院角,而后,躲在那巷子附近监看。他自己则去芳酩院,谎称谭力死前将藏匿紫衣人的地址藏在那院里。 那院落及这消息,并无旁人知晓。旧布昨天夜里被人取走,自然是牛妈妈所使。劫走李向西、胁迫李弃东的西夏间谍,无疑也是她。 眼下便等第二桩了。 这第二桩是捉拿李弃东。冯赛买了张新毡毯,去青牛巷找见那老人。求得他许可,取出李弃东兄弟送他的那张白骆驼毛毡毯,沿边剪下来一条。而后请窦六去开宝寺后街放那旧布时,将这条毯带拴在那院门的门环上。 白骆驼毛毡毯极精贵,不蛀不腐,经年如新。中原并不产,街市上卖的,皆是从西夏货贩而来。李弃东这条毡毯应是他祖上从西夏带来,他自幼睡在上头,自然极亲熟。 冯赛是赌他的兄弟之情。 他一直不锁那院门,恐怕隔几天便要潜回到开宝寺后街,去看他哥哥是否回来。他若见了门环上拴的那条毡带,自然会一眼认出,并立即明白其中含义。这含义,只有他兄弟间才明白,连牛妈妈也不晓得。他若是仍在苦寻哥哥,必会赶到青牛巷那住了十年的宅子。 冯赛已拜托崔豪,寻了一班兄弟,日夜轮流,暗守在青牛巷。 冯赛自己不能现身,又无他事可做,只能守在岳父家中等候消息。他不知要等多久,在那院中始终难安,便去邱迁书房里,寻出一本《六祖坛经》来读。起先哪里读得进去,百般强忍,才一行行顺着向下扫,直至读到神秀因参不透本性,“作偈不成,心中恍惚,神思不安,犹如梦中,行坐不乐”,他如同看到自家写照,不由得大为惭愧,忙收住心,细细往下读。读到五祖深夜为慧能传授《金刚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慧能言下大悟。冯赛之前也听过这句,亦曾琢磨过。此时读到,却如同受了重重一棒喝,不由得浑身冒汗,惶愧之余,又心下大亮。 自己这一向身陷大祸,心何止是粘挂于事,简直被搅作一团浆,颠旋飞散,哪里有丝毫定止?昨夜悟到的那“当”字,其实便是无所住而生其心。事来则应,该当如何,便当如何,何必生出这许多无谓烦恼? 他心里清明了许多,又继续细读那《坛经》,忽而发觉,其间字字句句,皆深得己心,如对良师,又似与知友谈心,畅美不可言。一遍读罢,仍觉未足,又读二遍、三遍,反反复复读了数道,不觉已是深夜。 第二天,他又寻出《论语》《道德经》《孟子》《庄子》一部部细读细品。哪怕在少年时,他也未曾这般用心专意读过书。到了汴京之后,更是日日缠陷于生意往还,哪里有半日闲暇,何曾这般静过心?这些古往典籍,如同清水,一道道洗心澄虑,他不仅忘了心中之事,连天地万物,都浑然不觉。 到第三天,他已不必再读,煎了一壶茶,独坐在院中,瞧着院墙、院门、头顶长空,说不出的清畅静悦。一直坐到深夜,抬头仰望夜空深远、星斗繁密,更是从心底涌起一阵奇异之欢喜。 正在惬怀,巷外传来车轮声,由远而近,停在了院门外。他想,来了,便起身过去打开了院门,黑暗中,一个健壮身影跳下了车: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