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这亲戚关系不说,赵斐只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更何况陆湘吃了一百年的盐,脸皮比城墙厚,实在无臊可害。 偏偏……有些不自在。 陆湘抬手拿起欢喜佛上的女身,将其头朝下倒拿着:“六爷看到这里了吗?” 赵斐的目光停在陆湘指的位置,盯了一会儿,神色泰然地轻轻“嗯”了声。 “这地方,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也正是阴与阳相接的地方。”陆湘放下女佛,又拿起男佛,葱白的手指轻轻一指,“这个地方爷应当是最熟悉不过了。” 赵斐的目光顿时有些意味不明,只看向陆湘。 陆湘不再说话,一手拿着男佛,一手拿着女佛,将两佛合在一起。 “六爷,这就是洞房,只有这样做,女子才能有孕,为男子绵延子嗣。” 赵斐伸手,敲了敲女佛,抬头转向陆湘,淡淡道:“没看懂。” 这都没看懂? 陆湘承认,今天她的确有些含糊其辞,没有往常给后宫小主们讲得那么明白,但有欢喜佛在手,只要赵斐不是瞎子,肯定能看明白。 “六爷哪里没看懂?”陆湘只好耐着性子问。 赵斐伸手拿起女佛,将两尊佛缓缓分开,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女佛身上的口子。 “这里……是哪里?” 说话的同时,赵斐的目光在陆湘身上上下扫了一下。 被他这样瞧着,陆湘觉得更加不自在了。 “六爷不必着急,等到晚上盼夏进屋伺候,她一说,六爷就能明白了。” 赵斐不说话,下巴微微仰着看向陆湘,“姑姑这差事可真是当得轻巧。后宫的小主们若有不懂的,姑姑是不是也叫她们去问父皇?” 这人……真会找茬。 以为自己治不了他么? 陆湘抬眼,见盼夏与陈锦还候在凉亭外,便道:“盼夏,取纸笔,将六爷所有疑问一一记录在案。” “是。”盼夏依言,取了笔墨,站在外头记录。 “姑姑是何用意?”赵斐眯起眼睛。 陆湘道:“六爷聪慧过人,所提疑问皆是精准,敬事房素有教导之责,记录下来,以备后来者参考学习。再者,今日记录,敬事房还要抄录一份送到坤宁宫,以备娘娘查问。” 赵斐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陆湘心里畅快,没理会他,从桌上捡起一本书,翻到第三页,画的是一个不沾一丝的女子。 “就是这里,六爷明白了吗?” 赵斐瞟了一眼,皱起眉头,神色颇为嫌弃:“画工太差。如今的宫廷画师这般惫懒了么?” 陆湘差点又没忍住发飙。 活了这么些年,见过那么多人,如今的她早已心如止水,情绪毫无波动,很难碰到什么特别高兴或者特别生气的事。 但这个赵斐,总能轻而易举挑起她的火气。 “盼夏,记录在案。”陆湘道,“六爷看看这本。” 陆湘耐着性子,重新拿起一本装帧精美的,翻开几页捧到赵斐眼前:“这是前朝梁大画师所作的,画工精湛细腻,处处与真人无异,六爷可一阅。” 赵斐飞快扫了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凑合。” 然后漫不经心地接过书,翻了起来。 翻过几页过后,他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书页。 “这是什么意思?” 陆湘望去,那一页书上画的,是一男一女倚着柱子而立。 赵斐脸色微凉:“姑姑是在提醒我是个废人?” 废人,你的确是废人。 陆湘道:“书是这么画,实际上有许多变通之法。” “如何变通?” “六爷放心,盼夏是敬事房最出色的宫女,懂得许多变通之法,晚上司寝定然会顺顺当当。” 赵斐冷笑:“又是推给别人。姑姑就这么办母后给的差使吗?” 跟他磨了这么久,陆湘倒是心平气和下来了,不疾不徐地回道:“皇后娘娘给奴婢的差使是给六爷和九爷安排司寝,人我挑好了,也送过来了,差使已经办好了。” “倘若她不能顺利司寝呢?”赵斐反问。 “这是她的差事,若是不能做好,自去领罚。我挑错了人,也当受罚,敬事房自会再给六爷安排更好的司寝宫女。盼夏,记录在案。” 盼夏捧着簿册,看看赵斐,又看看陆湘,飞快将他们方才的对话记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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