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一看,自己竟是身在禧阳宫内,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道,“我怎么回来的?梁宴北呢?” 阿福先是迷茫了一瞬,才道,“殿下一直都在宫内啊?您说的梁宴北,是指梁将军吧?梁将军现在还在赶回来的路上,殿下莫着急。” 温禅听了这一番话,顿时察觉不对劲,意识非常清晰的他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才发现这确实是禧阳宫,但却有些不同,些许地方的摆件不一样。 眼前的阿福,年纪似乎也不对。 还是在幻境里。温禅得出了这个结论,他掀被下床,首先要弄清楚这是什么时间,然后再找出去的门,“备车,我要出宫。” “殿下!殿下!”阿福一下子跪在温禅脚边,死死的抱住他的腿,“殿下千万莫要出去,如今京城正是紧张时候,您这样出去太危险了!” 温禅听得心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僵硬的问,“什么紧张时候?” “钟家人的兵已经到皇城脚下了,现下圣上封了城门,正全力挡钟家人进城呢!梁将军还在漠北往回赶的路上,咱们只要撑到梁将军回来,就没事了!” 温禅只觉两耳轰鸣,心底被劈裂一条缝,一股极度的恐惧从里面涌出,将他的喉咙扼住。 钟家反贼兵临城下,梁宴北远在漠北,他赶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完了!温氏皇族不复存在,温禅是唯一留下的人。 这是他活了两辈子最大的心结,也是最恐怖的噩梦。 这时候的温禅根本无能为力,他阻挡不了钟氏的兵进城,也阻挡不了神归教的人屠杀,眼睁睁的看着温氏覆灭,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葬身于钟国义之手。 这种令人绝望的感觉再次出现在心中,温禅瞬息窒息。 “我要出宫……我要出宫!”温禅一把将阿福拎起来,“快去备车!” 阿福哭哭啼啼,最终拗不过温禅,还是备好了马车和车夫,温禅出门一见没有琴棋书画,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他们俩呢?去哪了?” 阿福一下子哭出声,“殿下啊!琴棋和书画先前为了保护殿下被杀了!” 温禅的记忆从脑中翻出,他们是第一批发现钟家人造反的人。 前世他们一行人也是出宫游玩,但在城外碰上了带兵而来的钟家人,钟国义看见了温禅自然不会轻易放手,立即派人追来,温禅见人多,只能先逃。 琴棋和书画为了断后,生生将一众追兵全部拦下,最后钟国义吊起两人的尸体,向皇帝示威。 没人能感受温禅看见琴棋书画两人尸体被高高吊起时的悲痛欲绝,他怒火攻心,却无能为力。 温禅目眦欲裂,两只手死死握拳,心痛和恐惧一并膨胀,呼吸都是极其疼痛,这种死亡再面对一次,依旧是痛不欲生。 不过很快温禅就冷静下来,他劝告自己,这是幻境,不是真的。 上了马车之后,温禅极快的开始思考,既然这里是幻境,而且那妖怪妖力并不强大,后来还受了伤,那么这重幻境必然不会全无破绽。 接着,温禅就发现这场幻境破绽非常多。 他出宫门之后,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骇然。 钟家人已经进城了,他们带来了一批神归教的妖魔,在城中大肆屠杀,不论男女老少,下手无情。 天边的云似乎都被这片血红渲染,呈现出血腥的颜色。 温禅的手脚开始颤抖,致命的软弱和颤栗使得他牙关都打起颤来,看着眼前的场景,那流在地上的血液,此起彼伏的哀嚎,交织成地狱般的修罗场。 死亡和绝望同时出现时,才最让人恐惧,而温禅无能为力的袖手旁观,则更能切身体会这些情绪。 幻境似乎将他心里的情绪扩大,他几乎站不稳,一下子跪在了血汪汪的地上。 然而令他很快回神的是,他沾染不上这些血液,他伸手摸了一把,手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这多少让他心里好受一些,再次在心中向自己强调:这是幻境。 这来来往往的人,除了阿福,没人能看见他,他变成了一个局中的局外人。 阿福的神色和情绪,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似乎对眼前的景象没有任何感觉,他的眸中也倒映出了血色,但淡无波澜的面容表示,他是妖力创造出来的幻影。 温禅撑着身子站起来,往京城里走去,昔日繁华的大街小巷如今都是惨烈的叫喊,神归教的人身穿黑袍,杀人的时候都是一刀毙命,没有犹豫。 “为什么……”温禅失神的喃喃。 一个妇女从他面前跑过去,面上的惊恐和慌张的脚步让温禅顿足,接着她身后就追上来神归教的妖怪,尖利的爪子直接抓破了女子的咽喉。 她倒在地上,鲜血喷涌而出,身子不断的抽搐,令温禅连连后退,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又掀起骇浪。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