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楚枫立时会意,笑吟吟让道:“你审你审,我只听着,不打扰你。”她往椅背上一靠,接着吃红薯干。 裴月臣看向佟盛年,语气温和:“佟掌柜,将你请到此地,只是为了说话方便些,别无他意,您不必紧张。” “您问您问,我、我不紧张。”佟掌柜忙道。 “账本上有几个地方,我没看懂,所以想请教一下佟掌柜。”裴月臣道,“今年您走了三趟关外,前两趟皆带茶砖五百余箱,每箱二十七块,可第三趟却只带了三百余箱,而其余货品种类和数量变化不大,驼队的数量也未有变化。请问这二百箱砖茶腾出来的地儿,您做了何用?” 万万想不到,他竟然能在一夜之间看完几本账册,而且一针见血地找出其中的破绽。佟掌柜立即意识到眼前此人只怕比祁楚枫更不易对付,谨慎答道:“那个、那个茶砖少了是有缘故的。” “是何缘故?”裴月臣不急不缓。 “八月份丹狄部落少族长阿克奇进京朝圣,回来时采买了许多茶砖给他的族人。所以我们进关外时也就带得少。” “既是带得少了,为何驼队数量未见减少?” 佟盛年解释道:“那个……关外以物易物,载货的骆驼若是少了,生怕换回来的东西没地方摆。” 祁楚枫吃了几根红薯条后,伸手去拿了枚山核桃,闻言漫不经心地瞥了佟盛年一眼。 裴月臣微微一笑,似是相信了,转了个话题问道:“阿克奇以往会向你们购买多少茶砖?” “两百箱左右,一般不会超过两百五十箱。”佟盛年答得流畅,又补充道,“您知晓的,每箱二十七块,茶砖也不算大,每块二斤六。” 老狱头忘了送来核桃夹子,当下祁楚枫也不好麻烦裴月臣,自己起身在旁边的长案上寻找趁手的工具。那案上摆着一溜的小巧刑具,小凿子,小斧子等等,她挑了一柄小锤子,拿在手上试着虚敲了两下,佟盛年以为她要对自己动刑,顿时惊得脸都白了。 “我记得赫努部落少族长丹津也一道去了京城,他应该也采买不少茶砖吧。”裴月臣接着道,“你的账册里,只减去了丹狄部落的量,为何赫努部落的不见减少?” “原本是减了的,后来听说丹津此人喜金银器皿,进京时茶砖只购买少量上品货,所以在出关前,我又追加了一批茶砖。“对于自己天生的经商嗅觉,佟盛年还是有几分得意。 闻言,裴月臣若有所思,过了片刻,含笑道:“您放身上的那本私帐,也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我……”佟盛年脸色大变,“我哪有什么小帐,再说,您问的事儿,我可一点都没瞒着您……” 话音未落,只听见“咚”地重重一声,祁楚枫一锤子锤下去,把核桃砸得四分五裂,碎了一桌。莫说核桃壳碎了,连里头的核桃仁也被砸碎了。她把小锤子往旁边一撂,慢吞吞地捡碎核桃仁,不满叹道:“这锤子还是砸骨头好使,膝盖骨一砸一个准,砸核桃就差点意思。” 佟盛年腿一阵阵发软,尤其是膝盖骨的位置,直冒凉气。 裴月臣温和道:“佟掌柜,既然到了这里,你我二人说话也不必藏着掖着。我在边塞多年,知晓关外人多半以牛羊马来易物。它们都是活物,跟在驼队后头赶着走就行,不需要运载。二百余箱茶砖空出来的地方究竟装载了何物,账册上既然没有,想必是记在你的私账上。” “我、我……”佟盛年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解释。 “佟掌柜这般欺瞒推脱,难道贩的是违禁之物?”裴月臣好意问道。 祁楚枫还在低着头捡碎核桃仁,抽空瞥了佟盛年一眼。 “没有,没有……”佟盛年已是欲哭无泪,“好好好,我说实话便是,二百余箱茶砖空出来的地方,其实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