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裕却看见秦见祀负手站着,面无表情。 他心头咯噔一下,顿时明白过来。 有左相阻拦,秦见祀的人肯定不能顺利坐上禁军统领的位置,可是有护驾之功,就不一样了。 其实打从秦见祀耐心教他骑马的时候,贺子裕就开始起疑。这位摄政王果真从始至终,行事都是如此狠历。 贾光快要冲到了。 贺子裕咬着牙闭紧眼,忽然一把松开拽马鬓毛的手,狠狠推了一把,他绝不可能让秦见祀借着自己如愿以偿。 远处,秦见祀瞳孔猛然一缩。 訇然,一声沉闷的呻吟声响起,楚非抱紧贺子裕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疾驰的骏马马蹄从他耳边险险踩过。 贺子裕只感觉身子一震却落入柔软间,天翻地覆间有手紧紧护住了他的头,随即一停,那手仍然死死地护住他,耳边传来咳血的声音。 贺子裕挣脱开去,瞧见是楚非一愣。 “你——” “陛下没事吧……”楚非弓身咳出一大摊血,手指怪异地向后斜着,像是折了,他尽力抬眼扫视一圈贺子裕,还要起身来看他,血迹蜿蜒从嘴边垂下,“陛下让卑职…咳咳……盯着右将军……还好卑职及时……” 贺子裕不知为何这一瞬心绪复杂,他虽然吩咐了楚非,可刚才那样的危急情境,他并没有指望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哨卫会来豁出性命救他。 他连忙按住楚非,“朕都知道,你先别说话。” “陛下您没事吧?”副统领急急跑了上来,“卑职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请陛下降罪!”右将军贾光与一干禁军一同跪了下来。 乌压压一片人异口同声地说出请罪的话,却看不见一个受伤垂危的人。坠马的心悸感已经淡去,贺子裕抬起头,冷冷看向众人,“你们是该死。” “还不快寻太医!”他怒斥道。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冲上前,抬起楚非,副统领要来扶贺子裕,却被他一把推开,直到秦见祀走上前,吩咐他们退下。 贺子裕仍然坐在地上,看着草上那摊血迹。 秦见祀伸手拉向他,被他一把甩开,“别碰朕!” 那只手不容置喙地拽住了他的手腕,难以被甩开,贺子裕抬起眼来,一瞬间流露过寒意又垂眸遮盖,徒然攥紧指尖。 这些日子的伏低做小与步步妥协,最终都像是个笑话。他只会被秦见祀拿来反复利用,达成目的。 “陛下为什么松手?”秦见祀淡淡问他。 “既然知道皇叔不会来救,”贺子裕阖眼,“朕也没有坚持的必要。” 攥着手腕的力道,一瞬间变大,贺子裕闷哼一声,闭紧眼忍耐着痛意。 但秦见祀冷着脸,终究还是打横抱起他,在暮色四合间往营帐方向走去。 贺子裕也不反抗,手无力垂下。他该去哪里找出路,又该仰仗谁去保住这个岌岌可危的皇位。 秦见祀喉结一动,没有出声。 塞进户部的那两个人不干净,他也是怀疑贺子裕的用心,想借此敲打,原本算着有贾光在,不会有事,却没有想到贺子裕竟然会松手。 那一刻众人涌向贺子裕,没有人看见站在远处的摄政王忽然间面色微变,直至看到楚非护住贺子裕的那刻,才缓缓停下脚步,负手继续沉冷站着。 · 西边霞光漫天,染得马场萋萋野草金红一片,秦见祀横抱着贺子裕,朝着黯淡的夕阳而行,人影不断拉长去。 “你要带朕去哪?”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