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人齐刷刷望去,就看见叶柏面无表情地从桌案后头站起来。 许平等人顿时有些懊恼,怎么忘了叶相公家这位小郎君还在! 至于田肃七人,脸色亦是一僵,气势灭去大半,面面相觑。 缘何叶柏正巧在此! 叶柏可不只一位任尚书左仆射的阿翁,他阿耶任刑部侍郎,亦是简在帝心。 叶家……那轻易惹不起啊! 被二百余人的视线盯着,叶柏仍然从容不迫地拎着他的书袋,走到正中央,很是淡然地分别看了两方人一眼。 叶柏先是盯着许平、薛恒一方,正声道:“方才薛监生所言,你们做此事有两个缘由。起初是担忧食堂人手不够,因太过喜爱而想要独占,是以无故污蔑诋毁。” 小郎君叉手,旋即放下:“敢问,若你们呕心沥血作出绝妙诗文,却被他人以喜爱之名,在外诋毁此诗文不知所云、下下之作,于是科举落第、名声尽毁,你们听见会是何等心绪?” “你们做出如此行径,非是喜爱孟师傅的吃食,或是‘体谅’食堂人手不足,实乃自私自利之心作祟,为人不齿。” “至于之后,沉溺于戏耍他人而带来的愉悦,享受着众人皆醉的快.感,却不敢光明正大、有理有据地回击,跟田监生他们的恶劣行径相比,又有何区别?” 叶柏年岁不大,但口齿清晰、条理清楚,半高小人气势十足,一字一句说的许平等一众少年郎君哑口无言,满面羞愧。 一旁的田肃等人,听着叶柏叱责薛恒等人,心下渐渐安定,觉着“到底都是国子学的监生”,以为叶柏是在护着他们,神色越发有恃无恐和得意。 然而下一瞬,就见叶柏刷地转身,一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瞪过来,绷着小脸道:“至于你们,进了国子监不专心课业,不想着报圣人之恩泽,将家中长辈之期许抛之脑后,成天只知拉帮结派,惯会踩低捧高、欺软怕硬……” “仗着出身显赫,便肆无忌惮地欺压其他监生,不仅是卑劣无耻,更是鼠目寸光!” 田肃被叶柏一个七岁小郎君叱责,这才感受到许平等人刚刚是何感受,羞恼之意翻涌而出。 他昂着脖子,挑出自己能辩驳的,振振有词:“我阿翁是吏部尚书,我本就无须参与科举,靠门荫即可入朝为官,入国子监也不过是打发时日,无须认真课业!” 叶柏难得沉下脸,冷笑一声:“果然是目光短浅。” “我等高官子弟,更当努力勤勉、专心课业,日后才可报效朝廷、为百姓做事!” 叶柏挺直胸脯:“我辈之楷模,当是本监谢司业!皇室血脉、昭宁长公主独子,出身显赫,却不自傲。” “当年谢司业年方十六,未走门荫之捷径,而是与众多学子一并科举。为防不公,更是主动提议糊名,凭真才实学一举考上进士!” 说完掷地有声一番话,叶柏严肃道:“而你们,出身不及谢司业,才学亦不如谢司业,成天只想着走捷径,借他人之势耀武扬威。” “无知!胸无大志!见识短浅!” 田肃等人被他说得面红耳赤。 倘若叶柏仅是道出他个人见解,便也就罢了,偏生他抬出谢青章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一番话全然站得住脚,更是让人无法反驳。 小郎君老气横秋地哼了一声,也不再管诸人,拎着他的小书袋,往小门而去。 临到了小门跟前,叶柏轻轻拍了两下门:“我来寻孟师傅,烦请开门让我进去。” 小门后,陈厨子等人本就守在那儿,听着外头动静。一听是方才舌战群“雄”的叶监生来了,忙不迭开门,随后再度紧紧关上。 田肃面色极为难看,青白交加,咬着后槽牙,领着他身后的监生们走了。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