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化作雷霆万钧之力。 压得所有人肩膀一沉,从心尖弥漫出一股子沉重颤抖。 “父皇息怒!”站在御桌前的太子与武王登时跪下,齐声说道。 “朕没有生气。”皇上摇了摇首,甚至露出一抹微笑,只是有些喜怒不辨,反倒是有些瘆人。 他如往常在御书房教导一般,对太子武王问道:“你们觉得,康国公所言,是否可信?” 武王此刻已经是后悔方才给太子帮腔的举动——他支持者也算多,可比起太子一党来,人数差不多,底蕴却不够深厚。如今看来亦有一个好处:这下头惶恐不安站着的十位进士中,惟有三位投靠了他。 他的损失比起太子一党,可以说是小多了。 如此深深安慰了自己一通后,武王缩起了脑袋,往后挪了挪,一副不打算再做言语的模样。 太子反倒是陷入犹豫。 他是知道皇上的性格偶尔会喜怒不定、无法辨别,所以随着愈加年长,他与皇上相处时就更加小心翼翼,不是照着李丞相排好的话说,就是顺着应和皇上。 他方才遵了李丞相的话,此时面对皇上的问句,自身格外无措起来。 叶嘉屿眼神中无趣更甚,低头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方便一会儿皇上大发雷霆时赶紧跪下,别被这繁琐的朝服缠住,做了出气鸟。 ——一切都如谢锦安同他说的那样。 安排了撞人的小太监之后,康国公父子在聪明人中甚蠢,自己就会漏出马脚,不用费心。 然后,太子为了保住辅佐自己多年的康国公,以及武王为了保住自己的势力,同时会出声为康国公转圜。 皇上对太子武王的夺嫡之争早就了如指掌、忍无可忍。 眼瞧着太子武王似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齐声应和起来,皇上心中恼怒,更要追查下去。 李丞相看不得太子犯错,自然会出声,拐着弯儿嘱咐太子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当时叶嘉屿没忍住,问了谢锦安一句:“我即便才入京不到一年,也知道太子在大事朝政方面,少不了李丞相的相助,有李丞相开口引导,太子保全自身的可能性是不小的。” 彼时,谢锦安不言,只是抚了抚腰间的荷包,平静冷淡的神色中带了一缕温柔。 未等叶嘉屿感觉牙酸,谢锦安就想起了什么,神色倏尔一变,带了几分轻蔑讥嘲:“世子入京不过七.八个月,皇上几乎每半个月都要召见你一回,以确认靖北王府的忠心。” “既然如此,你便该知道,像皇上这样多疑的人,起疑心时是怎么样的。” 他唇边的讥讽并非是对着叶嘉屿的,而是指向皇帝——在私下里,他连一声“父皇”都不想唤。 想起每半个月就要战战兢兢地演一场自己憨厚无脑的戏,叶嘉屿就皱起了眉头,同时明白了谢锦安的意思:皇上面对猜疑之人,最喜欢做的,就是端出一副随意的态度,用一句接着一句的疑问,不停地询问下去。 只要你有一点点的松懈,立马就会被皇上抓住。 想到这,叶嘉屿眼睛一亮:“纵然李丞相会开口引导……” “但皇上面前,他能开口第一次,却很难开口第二次。”谢锦安含笑接口,冷冽挑眉:“咱们等的,就是这第二次的机会。” “李丞相为人冷漠,心狠手辣。可太子……是那样的好色庸怯,遇事不决。” 刚刚回想完,叶嘉屿就听见太子跪着拱了拱手,恭谦说道:“回父皇,儿臣觉得康国公所言也算是有道理,不如……” 回应太子的,是皇上忽然掷下的酒盏。 酒盏铜胎鎏金,被狠狠扔到太子膝边之后,发出清脆惊耳的巨响,把手处凹陷下去,里头微红的酒业溅到太子的头发上、身上,弥漫出一股子辛辣醇厚的酒味,衬得太子好不狼狈。 “好,很好!”皇上狠狠一拍桌子,在木桌不停颤动的声音下,气笑了出来。短暂的一笑过后,眉眼间瞬间就蒙上了一层浓郁的乌云:“朕原先以为,白纸状元、春闱受贿之事,是前朝皇帝贪图享乐、昏庸无能而造成的,是后世的笑料。”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