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可恶,她在说什么。 耳尖泛起薄红,施黛浅浅瞪他一眼,伸出右手。 要说不生气,当然是假的。 从没见过江白砚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人。 明明保护她的时候,他从始至终认真得很,没让她吃过痛。 愠怒的劲头过了,设身处地想一想,又觉得无可奈何。 同样的年纪,其他小孩靠在父母怀中撒娇,江白砚在那间昏暗的地下暗房里,被邪修百般折磨。 她没道理站在自我的立场上,对他过分指责。 但还是生气。 施黛嗓音闷闷,晃一晃手指头:“你要试试吗?” 江白砚定定看她。 种种恶劣的言语被她一句话堵住,哽在喉头,化在心头。 鬼使神差,他探出右手。 距离逐渐缩短,趋近于无。 触上施黛的刹那,江白砚长睫轻颤。 指尖相触又分开。 像第一次碰到热水的猫。 他似被烫伤,指节回缩,下一刻,又被施黛轻轻勾住。 第59章 活了十七年, 江白砚体会过无数种疼痛。 刀伤是没入血肉的刺痛,鞭伤的疼能渗入骨髓之中,拳风落在身上, 更闷更钝。 他对诸如此类的痛意习以为常, 却在今时今日, 因极尽轻柔的触碰心生惶然。 想逃离, 却情不自禁地靠近。 施黛勾住他指节, 肌肤温热, 柔软细腻, 没用太大力道。 江白砚脊背僵硬, 绷出笔直一道线,如同随时都会断裂的弦。 哪怕在九死一生的绝境里, 他都未曾流露过此般情态。 施黛看一看他,又屏声敛息,垂下视线。 江白砚这辈子孤身一人久了,恐怕没被谁亲昵相待过,所以才会用自虐的方式感知所谓“快意”。 她这样做的初衷非常简单,既然江白砚的认知不正常,施黛就直截了当告诉他,什么是寻常的抚慰。 但是—— 施黛没忍住,再瞥一眼江白砚。 他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连耳朵都是红的。 因着失血, 江白砚面有病色, 下颌纤薄苍白, 像一碰就碎的瓷。 于是耳尖那抹绯红,成为唯一显眼的色调。 是略显暧昧的颜色。 发觉她轻悄悄的打量, 江白砚掀起眼睫。 陡然撞进一双乌玉般的桃花眼,施黛故作镇定, 低下脑袋。 “这样。” 她右手前探,尝试把对方的整只手掌握住:“是握手。” 他的身体好冰。 鲛人生活在水下,这个种族的体温都很凉吗? 江白砚应了声“嗯”。 施黛的手比他小许多,触感奇妙,宛如轻软的、幽微的火。 火苗若有似无,渡来热气,将他手背的凉意缓慢消融。 像春日的第一缕阳光融化冬雪,雪水透过肌肤淌入经脉,最终落在心尖。 有些热。 江白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