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是御史,请郡王直呼其名,又如实说,他是十余天前到的。 “家里人也跟着来了?” 确认是岑樘后,李洵便派人去看过了。如今他们一家人住在安置所的茅草屋里。 “正是。” 李洵又问: “本王看你的报名表上所写,父已故,只余一母……” 原本李洵是想关心一下下属的家人,毕竟据林德康所说,岑家老夫人年纪应该已经不小了,住在安置难民的茅草屋里,又历经长途奔波,似乎病倒了。 岑樘闻言却直接跪倒在地,神情羞愧又紧张: “郡王恕罪,臣……臣的确是热孝前来参考,但此为先父遗愿,是先父用性命换来的机会,臣不忍浪费……天下狼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臣真的很想追随郡王做些实事,不想让先父死得毫无价值……” 李洵微微拧眉: “令尊用性命换来的机会,这是怎么回事?” 岑樘如实将当初嘉佑帝下令让叛逃边军连坐的命令后,病重的父亲割腕自尽,只为换取他们一家人离开京城一事说了一遍。 说完,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双手呈上: “这是先父遗言,让臣将来交与郡王的。” 内侍将信呈上来,李洵启开印泥浏览起来。 信上的字迹虚软无力,甚至有些凌乱,明显是重病之人所写。 这位岑老爷子,在信中说他儿子仰慕慎郡王已久,虽然儿子从未宣之于口,他却深知儿子很想投奔慎郡王。他沉疴已久,活不了多少时日,担心以后要来慎郡王治下越发艰难,是以提前结束本就不多的性命给儿子制造平安带全家出京的机会。 他希望李洵不要嫌弃岑樘热孝之身,能怜悯一个父亲的遗愿,以及岑樘想要报效郡王的诚心,允许他夺情,不守孝便出仕。 大约是怕李洵不肯收下岑樘,他又在信中写了很多夸赞他儿子的话,什么自幼聪颖,博览群书,性情刚直,能言善谏。还着重强调了他是一个很有孝心的人,他病重后如何衣不释带地照顾。 一字一句,无不饱含着一位父亲沉甸甸的爱子之心。 看完信,李洵颇有些感怀,也明白岑樘为何在他提到先父的时候会如此惶恐。 他受后世影响,并不觉得守孝与否是什么大事,此时士大夫倡导忠孝,自然觉得不守孝还主动出仕是大逆不道。 “孝在于心,不在于行。父母生前尽孝,便是大孝,又何须拘泥于死后的形式。本王从不在意这些虚礼,你们也不必因此介怀。” “节哀顺变,以后带着家里人好好活着,方是不负令尊的一片苦心。” 岑樘没想到郡王竟然不但不怪罪,还如此温和地安慰自己,心中很是感动。 “多谢郡王体恤!” 他深深一揖。 李洵让他坐下,不想再触及对方的伤心事,便转移话题问起了自己先前有些好奇的问题: “岑卿本是朝廷命官,前来投效本王,直接入府来拜见即可,为何还要去参加吏员招考?” 岑樘正色道: “律法规矩,便是用来遵守的。郡王既定下以招考来录用官吏的规矩,臣又岂能随意践踏。若不以实力堂堂正正被录用,却借着先前的些许名声走后门,未免对其余考生不公。”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