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正式一点,对祖宗十八代都会有正式的称呼。这宗祖,那既可能是泉州赵本学家这一支的祖宗,也可能实实在在的是八世祖。 如果那样来算,不就是南宋彻底没了,元朝刚刚划了数等人界限的时间吗? 国破家并不算全亡,自然要告诫子孙别惦记着昔日荣耀,保命为上。 赵本学看着皇帝,又沉默了一会才说道:“陛下兴科举、选乡贤、赏勇将、擢巧匠,百官任用得人。草民卑鄙,惶惑不解。如今既不曾考较草民,何以信草民有可用之才?” 赵本学对出来做官做事还真没多少兴趣,他主要还是对这个年轻的皇帝有好感、有好奇。 家训在上,他并不希望从自己这一代开始,后人再对富贵有什么执着。才德不配位,是祸之源。 现在这句话,是他真切的疑惑。 他不信是因为俞大猷。这么多文武新进士,没听说皇帝因为谁有才就还专门去把人家的授业老师也延请来。何况,俞大猷的老师也不止一个,那游历到泉州的荆楚长剑,不就是眼巴巴又不理解地送自己离开泉州的吗? 他本以为到了这里,皇帝至少会有很多话要问,有考较之意的,谁知一上来就开门见山了,还说了“求贤若渴”之类的话。 “先生自称卑鄙,朕却不曾三顾茅庐。”朱厚熜先开了个玩笑,随后才肃容道,“百官之中,前朝遗裔也不少。先生之才,朕先是信志辅之推崇;特地降旨召先生入京,乃是因为志辅转述的一句话。” “……”赵本学没想到还是因为俞大猷,可哪句话让皇帝破例降旨亲自宣召、而不是让俞大猷来劝自己主动求举荐出仕呢? “志辅说,他定下心要考这科武举后,先生说了一句话:‘为师一生所学,就盼你传承衣钵,再复山河!’”朱厚熜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赵宋有后以山河为憾,朕也想见一见。才已能著书立言,德更是淡泊名利。先生心头有憾,难道不愿佐华夏新主,看一看先生先祖们无法看到的壮丽山河?” 最开始的想法,听说有这么个人在,也就只想着是能为俞大猷打下一代名将底子的人,到皇明大学院做个供奉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是那句话经俞大猷一转述出来,朱厚熜眼前有了更清晰一点的形象。 这样的人就算不能成为一代名臣,至少也会带着抱负和信念专门做好一件事吧? 赵本学心头感慨,难道便只因为这种相同的愿望? 朱厚熜又说道:“先生不求名位,那也有变通之法。” “……草民不解。” “先生之志,便寄托于弟子吧。”朱厚熜看着他说道,“朕本意宴请先生为兵学院供奉,如今却盼先生能继续帮着志辅走得快些。朕已从他之请去大同练兵戍边。边镇情势复杂,志辅以武状元之名出任边将,自不免有诸多杂务。官场纷争,蝇营狗苟,他身边总需要一个人帮着出谋划策。” “……陛下之意,草民应该入志辅幕中?” 朱厚熜点了点头:“练兵用兵,官场处世,他要学的还很多。朕栽培他,又担忧他走得顺而多了骄狂。先生为其师,可训诫他戒骄戒躁。” 做幕僚,确实没什么名位,幕后之人。 但皇帝顺着自己这心态说出来的,竟是这样的原因。 现在就更明确了,皇帝对自己这弟子的栽培和期盼,着实有点让人难以想象,简直有点捧在手里怕化了的意思。 老师的身份说话,他更听得进去一些?真是…… 朱厚熜笑着看他:“先生之意如何?”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环境也是会让人产生变化的。 如果这个赵本学当真一身本领,那不如先把他丢到边镇去。既能有实际的场景让他验证他的兵法心得,继续教俞大猷一些东西,让他成长又避免他骄傲。 在北元这个劲敌迟早要狠狠做一场的压力下,朱厚熜太需要更多不世武将了。 如今戚继光还在吃奶! 而郭勋这些旧勋臣,立功的心劲是有了,本领的上限却摆在那里。这个时间点也只能让郭勋这种自己既信得过、又能凭侯爵身份过去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