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长庚却一声都没有吭。 长庚郁结而生的大吵大闹、大吼大叫都在心里。 不止是顾昀的突然不告而别,反正他被顾昀坑过不止一次,早就习惯了,理应平静相待。 可是这一回,他进京以后就一直积压在心里的不安与焦躁终于按捺不住,决堤而出了。 长庚心里其实跟明镜一样,他一直都清楚,自己的存在对谁都是多余的,他无意被卷进来,注定是一枚无关紧要的棋子,会像身处雁回镇那条暗河中一样,身不由己地被卷着走。 他却被这些日子以来粉饰太平的安乐欢喜蒙住了眼,生出贪心,想要抓住一点什么,自欺欺人,拒绝去细想以后的事。 “你想要什么呢?”长庚扪心自问,“想得也太多了。” 可是任凭他心里惊涛骇浪,面对着白发苍颜的老管家,长庚却什么都没说。 老管家战战兢兢地问道:“殿下……” 长庚默不作声地从他手里取走花瓶,小心翼翼地修剪好被他掰断的花枝,安放好以后放在了顾昀的案头,低声道:“有劳。”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 长庚离开顾昀房中就忍不住跑了起来,侍剑傀儡都被他扔下了。 葛胖小手里拿着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卸下来的紫流金盒子,正往外走,堪堪与长庚错身而过,纳闷道:“哎,大哥……” 长庚恍若未闻,一阵风似的便卷了过去,冲进自己屋里,回手锁上了门。 就像顾昀最喜欢他的一点,长庚是个天生的仁义人,有天大的愤怒,他也没法发泄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在这方面,秀娘功不可没,她十几年如一日的虐待练就了他惊人的忍耐力。 同时,从小埋藏在少年身体里的乌尔骨也好像一株需要毒水浇灌的植物,渐渐开出了面目狰狞的花。 长庚开始喘不上气来,他的胸口好像被巨石压住了,浑身的肌肉绷成了一团生锈的铁,小腿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他耳畔嗡嗡作响,惊恐地发现一股一股陌生的暴虐情绪东/突西错地从胸口翻涌出来,他无意中将手指捏得“咯咯”作响,头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尝到这种被梦魇住的滋味。 长庚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心里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生硬擦抹掉他心里所有温暖的感情。 刚开始,长庚意识清楚,心惊胆战地想:“这是乌尔骨吗?我怎么了?” 很快,他连惊恐也消失了,意识模糊起来,他开始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脑子里千万重念头潮水一般大起大落,朦胧的杀意自无来由处而生。 他一时想着顾昀走了,不要他了,一时又仿佛看见顾昀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嘲讽着他的无能无力。 长庚心里所有的负面情绪被发作的乌尔骨成百上千倍放大。 这一刻,顾昀好像再也不是他小心翼翼托在心里的小义父,而是一个他无比憎恨,迫不及待地想要抓在手里、狠狠羞辱的仇人。 长庚死死地攥住胸前挂着的残刀,手指被磨平了尖角的残刀活活勒出了血痕。 这一点在无限麻木中异常清晰的疼痛惊醒了长庚,他本能地找到了一条出路,十指狠狠地抓进了肉里,在自己手臂上留下了一串血肉翻飞的伤。 等乌尔骨的发作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开始偏西了。 长庚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打透了,胳膊、手上,到处都弄得鲜血淋漓,他筋疲力尽地靠在门边,总算是领教了乌尔骨的威力,才知道以前以为乌尔骨就是让他做噩梦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这一次秀娘没有对他手下留情。 老管家等人见他久久不出来,敲门也不应,早就担心得不行,在外面不住地徘徊,隔一会就要叫他一声。 这一点人气让长庚好受了些,他眼皮微微眨动了一下,一滴冷汗就从额头上滚下来,落到了眼睫上,压得他险些睁不开眼:“我没事,让我自己待一会。” “您这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老管家说,“侯爷要是在,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