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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孙氏便是这少数裹了脚的女人。

    宁秀才没有看走眼,孙氏不仅一双三寸金莲颇得他喜爱,连贞洁的性子也在他死后全部体现出来。宁秀才死了十年,这十年间,尤其早期几年,媒人数次踏上宁家门,便是想为孙氏另谋亲事,可每一个上门的媒人都被孙氏给挡了出去,只说要为亡夫守节,此生再不二嫁。

    虽然此时并无守节的风气,但附近乡里听说孙氏这话也无不深感佩服,秀水村村民们也对孙氏多有尊敬。若只是这样便罢,村民们顶多赞她一句有情义,可孙氏不仅自己守节,她还看不惯别人不守节。

    出嫁前,她以秀才女儿的身份自矜,出嫁后,身份变成了秀才娘子,按她的设想,她以后起码还得是秀才娘。而不论是秀才女儿还是秀才娘子,孙氏始终认为自己与普通农妇是不同的,那些丈夫死后改嫁的,丈夫不肖要求和离的、乃至平日与男子稍有亲密接触的,都是她鄙视的对象。

    言传身教之下,宁霜便不可避免地养成了如今这样子。

    听了襄荷的话,宁霜一愣,旋即脸颊爆红。

    半晌无语,他才有期期艾艾地道:“那、那是一时情急,且你我情同兄妹……”

    襄荷继续翻白眼。

    宁霜见状,脑袋便如霜打的茄子般垂了下来,半晌才道:“总之,随意上外人的马车总是不好的……万一,万一那人心存不轨……”

    这话听着还像样,因此襄荷也正经回了一句:“驾车的那位老爷爷和车里的人不是坏人,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宁霜怏怏地点了点头。

    “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爬吧!”襄荷不欲与他多说,看着一眼望不到顶的台阶,深吸一口气道。

    ☆、第33章 急病发

    登天梯的石阶砌地十分宽阔,可以并排容纳五六个人行走还绰绰有余,襄荷与宁霜一前一后爬着,却只零星遇到十来个人。这些人多是穿着朴素,看上去家境一般的学子,年纪大小不等,但起码都在十岁以上。

    世上不止孙氏一个觉得爬登天梯会累坏孩子的父母。参加书院考核的学子说到底还是世家子弟占多数,而这些世家子都有银子或有门路在峰上弄个暂时住处,因此都是早早地先便上了峰,养足了精神等待考试。也只有如宁霜这样家离得近,又没有足够银钱的人,才会在考试当天来爬登天梯。

    长长的登天梯上,除了前后相距几十米的位置有几个人影,便只有襄荷与宁霜两个沉默的身影。

    因为孙氏的事以及方才那一番说教,襄荷实在懒得再与宁霜交流,加上爬山本来就累,她便更加不想说话,只闷头一个一个台阶地往上爬。

    她速度不算快,但很均匀,几乎没有停歇,一口气便爬了将近一半路程。宁霜跟在她身后,几次想要跟她说什么,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艰难地紧跟她的脚步。

    襄荷偶尔回头看他一眼,见他虽然满脸疲累,却一直咬着牙没有叫苦,心里这才舒服一些,觉得他跟孙氏到底是不一样的。

    又爬了一会儿,路旁伸出一棵歪歪斜斜的黄槲树,树干粗大,足有几抱粗,歪斜的枝干上挂了数条红绸。

    襄荷顿时精神一振。

    这棵黄槲据说是登天梯建造之时便已存在,原本便已生长了数百年,只是因阻拦了道路,树根以上便被齐根截掉。因生长年日已久,又是在土壤稀薄的半山腰上,树根便扎地盘根错节,格外扎实,十分不易挖掘。于是当时铺台阶的匠人偷了个懒,只将树身截去,而未将根一并斩除,径自将石板铺在被截地平整的树桩上。谁知第二年春天,被砍掉树身的黄槲老根发新芽,新芽从石板之间小小的缝隙之中钻出,最终硬生生将石板撑裂。

    据说当时的书院院长听说此事后感叹黄槲坚毅不拔的品格,阻止了欲要将黄槲树根与新芽一并掘起的匠人,令其自由生长,而登天梯也因此在此处向一旁拐出一个弯,为这棵黄槲留出一隅空隙。

    巧合的是,黄槲生长的地方恰巧是登天梯m.coOj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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