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着伸出手,却很快收了回去。目光飞快的对方依旧裹着衾被的身上一扫,起身淡淡道:“我让人进来给你梳洗。” 孙青芜这才惊觉自己除了裹着的衾被,居然一丝不缕,她红透了脸,用力拉上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垂着头咬唇。 李廷恩忽然有点想笑。 他知道孙青芜表面垂着头,实则眼睛一直跟着他转。看他不动声色的站起身到了门边,耳朵都支起来了。 孙青芜听到门边传来李廷恩平静的声音,吩咐丫鬟进来服侍,让人备马车,送她回孙家一趟,还打发了身边亲近的随从去叫一个幕僚过来,像是要帮忙她将事情解释给家人听。 这样的细致周到,让孙青芜被人梳妆打扮时还一直迷迷茫茫的,直到看见镜中那张消失多年,梳洗又陌生的贵女妆扮,她才回过神,很快又愣住了。 精美不凡,得体合身的飞仙裙,巧夺天工金玉打造的簪环首饰,还有清爽润滑的香膏脂粉,一个神采奕奕,富贵安乐窝中的孙青芜。 就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 可眉宇间那一丝春意,分明又是回不到从前了。 孙青芜怔怔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留下一行清泪。 戴成业在沉沐堂暴跳如雷,他望着戴四太太,眼睛赤红,“四婶,你告诉我,为何要半夜让人去绣房要衣裳,为何非要青芜送过去,那个叫南枝的丫鬟在哪儿,你把人交出来!” 戴四太太叫个晚辈问到脸上,心中不痛快,可她本就有些怕戴成业,这会儿看对方像是要吃人,吓得躲到戴四老爷身后不敢说话。 戴四老爷只会喝花酒,哪敢迎着侄子的怒火,只能赔笑脸说好话,“大侄子,就是个绣娘么,送给大都督是咱们戴家的福气,这有什么。你要实在舍不得,四叔出银子,你画幅像给我,四叔照着这模样的给你弄七八个来下火。” 那些女人,谁比的上自己看重的孙青芜。他想了她那么久,小心翼翼的养着,以前万般手段都不敢使出来,慢慢揉搓敲打,好不容易昨晚那丫头松了口,却…… 一想到孙青芜,戴成业就觉得心口像要裂开一样,他上前一步,抬起了手。 四房夫妻两想到戴成业过往的功绩,吓得抱头尖叫着躲到戴大老爷身边。 “成业!“戴大太太看丈夫和公公都面沉如水,心里暗骂孙青芜是祸害,可此时孙青芜已经是李廷恩的人,她背着骂都不敢,只能想想。 “成业,你有话好好说就是了,你四叔说的是,不就是个下人,娘再给你……” “我只要青芜!”戴成业眼中显出一丝狠辣,“娘,他们总不会立刻就走,你想想法子,在青芜身上下点药,我找个大夫,把青芜先安置到城外庄子上,等人走了,我再把青芜接回来。” “你……”戴大太太听见儿子说出的疯言疯语,再看他脸上的固执,眼前一阵晕眩。 “放屁!”戴老太爷忍了又忍,直到戴成业提出这个主意,没忍住一脚踹了上去。 自戴成业十六岁接管家业后,这还是戴老太爷头一回对这个心爱的长孙动手。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失望,“成业,为个女人你就昏了头,你可对得起祖父这么多年的在你身上花的心血?” 戴成业跪在地上没有吭声。 “大都督是什么样的人,你那点心眼,在大都督面前根本上不了台面。你不要以为你在剑南道厉害,到滁州又让一大帮世家子弟追随着你就是天下第一。你当真以为那些人全都是心机手段玩不过你才对你服气。你的确是有真本事,可滁州眼下有多少世家大族,他们的子弟,为何心甘情愿与你交际往来,还隐隐奉你为首?”戴老太爷蓦然一声爆喝,“不是看着你,甚至不是看着戴家,你算什么,戴家在他们眼里又算什么?这些人巴结戴家,敬你这个霸王,冲的全是你舅舅,归根结底,还是因大都督在背后立着!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