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很脏,眼睛睁得很大,时而流露出惶恐依赖的神色。顾庭树看了她一眼,重新挺直了腰杆。 还有她。顾庭树对自己说:我要给她安置一个去处。 灵犀很害怕,但是并没有到绝望的地步。顾庭树还在她身边,她并不需要操心别的事情。 “爹娘的事情了结了。”顾庭树揽着她的肩膀,慢慢走向后院:“接下来,咱们两个要谋个生路。” 灵犀对政变一窍不通,对当前的局势也是一团雾水,但是顾庭树既然说有生路,灵犀就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后院是女眷居住的地方,花木繁盛,庭院深深,这里倒没有尸体和血迹。只是多日未打扫,地面上积了落叶,屋子的地板和桌上也有少许尘土。顾庭树见廊檐下的炉火尚未熄灭,就找来铜质水壶烧了许多水,倒进洗澡盆里,叫灵犀洗澡洗头。 灵犀早就觉得自己身上臭了,当下脱了衣服,一个人在房间洗了许久,直到水都凉了,她才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灵犀一手挽着湿淋淋的头发,走进自己卧室,瞧见顾庭树坐在书桌旁写字。她正要走过去,又看见桌上摆放了红红绿绿几道菜,她只觉眼前一亮,身不由己地走到了饭桌前,是很寻常的蒜蓉菠菜、尖椒腊肉、西红柿炒鸡蛋,看起来却很诱人。 虽然家中遭难,但灵犀还是默默地咽了口水,又很惊奇地问:“你做的?” 顾庭树低头写字,嗯了一声:“厨房里只有这些,随便做了几样。” 灵犀抄起筷子吃了一口菠菜,又尝了一块腊肉,她想:天哪!这还是随便做的?!灵犀端起一碗米饭,正要往嘴里扒拉时,又看向顾庭树:“你不要写了,过来一起吃。” 顾庭树坐在一排黑色的书架前,一身白衣,目光里露出柔情怜爱的光。他摇了摇头:“你先吃。” 顾庭树写完了一封信,郑重装在信封里。他站起身,走到灵犀身后,低声问:“好吃吗?” 灵犀扬起脸,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太好吃了。”她把顾庭树拉到身边,认真地说:“我想,以后我们可以开一个饭馆。你在后厨做菜,我在前面站柜台。” 顾庭树听了,果然也认真考虑起来:“是一个好主意。”两个人高高兴兴的,好像外面的官兵都不存在,他们俩随时可以去浪迹天涯。 灵犀枕着他的手臂,这一觉睡得很沉,第二天上午天色放晴,照的窗户纸一片雪亮。灵犀从床上坐起来,随便梳笼了头发,一蹦一跳地出去,迎面撞见了顾庭树。顾庭树一身黑衣,袖口镶金线,长发束起,打算出门的模样。灵犀脑子正迷糊着,看见他这身装扮,当即欢喜起来:“我们走吧。” 顾庭树笑道:“去哪儿?”伸手把她垂下的发丝撩到耳后,又拿出一封信在她眼前一晃,正色道:“灵犀,你去见皇帝一面。” 灵犀一愣,几乎跳起来,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去,我恨死他了。”一张脸涨得通红。 “灵犀,”顾庭树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耐心地劝道:“咱们两个的命都被他攥着,”他把信交到灵犀的手里:“这是一封求情的信,你交给皇帝,好言好语地跟他说话,说不定他会饶了你我。” 灵犀唰地抽回手:“我好言好语地跟他说话?我恨不得杀了他!你真没骨气!”嘴巴撅起来,愤怒地瞪着他。 顾庭树低垂着眼皮,耐着性子说:“灵犀啊,这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柔声细语地给她讲道理。最后灵犀听得心服口服,但还是很伤感:“讨厌,为什么要讨好那种卑劣的小人!” 顾庭树很怜爱地看着她:“委屈你了。” “不、不,”灵犀忙摇头:“我不觉得委屈。”很坚定地握住顾庭树的手:“我会办好这件事情的。” 外面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侍卫们在旁边把守着,恭候灵犀上车。灵犀将那封信揣在口袋里,委委屈屈地上了车,又转过脸看着顾庭树:“你要在家里等我呀。” 顾庭树站在院子里,一身半旧的衣服落满了灰尘,他神色平淡地点点头,在马车即将离开时,他忽然叫了一声灵犀的名字。 灵犀掀开帘子,探身朝外面:“啊?” 顾庭树一阵风似的过去,伸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