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起身走到外面,棺材是现买的,虽然是黄杨木,好在结实厚重,他取了几匹丝绸,折成几段铺在棺底,然后抱起顾克天的尸体,很小心地放在棺材内。如今家业凋零,倒也不讲究那些礼节。顾庭树一人托起棺盖,严丝合缝地盖上。这才舒了一口气,他转过身,灵犀端着饭碗跟着他,一脸讨好的样子。 “吃饭吧。”灵犀说。 顾庭树唇色发白,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布置灵堂,又轻声说:“我不吃,你自己吃吧。”灵犀听了,果然翘着小手指把一勺汤送到嘴里,这是混合了虾仁、火腿、香菜的面汤,虽然做得匆忙,料还很足。灵犀尝了几勺,轻声说:“好吃。” 顾庭树把两只白蜡烛放在烛台上,动手雕刻父亲的牌位,他瞪了灵犀一眼。灵犀抿着嘴唇,不敢再说话了。她蹭到顾庭树身边,低声下气地样子:“你给我派个活儿吧。”她也知道自己是废物,当此艰难之时,格外地听话。 “桌子上有一把剪刀,有白布,你做三件孝服。”顾庭树说。 灵犀不敢再说出“我不会”这仨字,老老实实地说:好。”把白布针线拿过来,勉勉强强地缝制。夫妻两个安安静静地坐着。旁边顾太太吸溜吸溜地喝汤。 顾庭树把牌位刻好了,端放在桌子上,自己发了一会儿呆,又看向灵犀。灵犀正艰难地穿针引线,她几乎没有做过女红,针脚一路歪下去。灵犀有些羞愧,抬头看了顾庭树一眼,怕挨训,急忙辩解道:“我马上就做好了,你别急。” 顾庭树苦笑了一下,心想:她总这么孩子气,唉。 ☆、拆分凤凰 猎人把老狼杀了,把小狼扔在原地。 雨下得没完没了,顾府庭院里挂满了挽幛白布,灵堂上安放着棺椁,香炉里飘荡着缕缕青烟。虽然顾克天被杀的消息传遍了京城,但是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来吊唁的。 乐器班子嘶嘶呀呀地弹奏了一会儿,领了赏钱就走了。顾庭树一身重孝,跪在灵堂里,他要在这里守三日。灵犀也穿了一身白衣,她跑上跑下地忙碌,闲下来时才过来一起跪着。 一夜过后,灵犀走过来把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灵堂上烟雾缭绕,地板又凉,灵犀依偎在他身边,低声说:“老太太不行了。” 顾庭树脸上白白的,眼睛泛红,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悲痛所致。 “我已经给她备下寿衣了。”灵犀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又重新站了起来,地板太硬了,她一刻都坚持不下去。灵犀蹲在地上往铜盆里洒纸钱。一阵热气袭来,她仰天打了一个喷嚏。她掩着嘴巴,偷偷看了顾庭树一眼,唯恐被他骂,但是顾庭树显然没有心思搭理她。 顾太太在睡梦中断了气,灵犀给她擦了身体换上寿衣,然后打开棺椁,与顾克天放在了一起。顾庭树重新合上棺盖,用九寸长的钉子叮叮叮地订上。灵犀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心里想到了“生则同裘,死则同穴”这句话,于是小声问:“咱们俩死了,也能这样吗?” 顾庭树抬了抬眉毛,心平气和地训斥:“别乱说话。” 顿了顿,他又说:“我看皇帝的意思,大概不会杀你。” “那你呢?” 顾庭树没有说话,动手将烛台上的蜡烛剔亮,又重新跪在了灵堂前。灵犀抓了个蒲团放在地上,跪在顾庭树身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从袖口里翻出一截金闪闪的短刀,她温柔而坚定地说:“你放心,我跟你一起死!”黑漆漆的眼睛里露出青春少女的狂热和恋慕。 顾庭树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半晌才说:“傻话,我们不会死的,只是……” 灵犀很紧张地问:“只是什么?” 顾庭树沉吟片刻,这句话就没有再说下去。两个人又跪了一整夜,早上灵犀迷迷瞪瞪地从地上爬起来,看见院子里站了很多吹鼓手和帮工。原来今天是出殡的日子。顾庭树被允许出府,然而身后有重兵看守,整个京城也都戒严了,免得有人趁机营救这位小少爷。 灵犀不能出府,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很久,太阳落山的时候,顾庭树才推门走进来。他独自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像是了却了最后一桩大事似的,脊背弯下来,整个人都有坍塌的迹象。 灵犀迎着晚霞走过来,她瘦了一圈,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