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车劳顿,不让我来。可我想见小叔。” 五岁的孩童,尚没有启蒙,并不十分明白,“舟车劳顿”是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爹和二叔都不在了,娘时常垂泪,二婶每日里也不说话。好不容易,小叔归家,娘为何拘着他,不许他来见小叔? “廉儿,到小叔这来。” 待杨廉走近,杨瓒弯腰将他抱起,握住有些凉的小手,皱眉道:“廉儿可是冷?” “不冷。”杨廉摇头。 他的确不冷,只是肚子咕噜咕噜叫。 杨瓒眉头皱得更深,将侄子抱紧房内,翻出天子赏赐的斗篷,结结实实将孩子裹紧。又打开箱笼,取出离京时,皇宫送来的软糖。 除了软糖还有糕点,可惜多数不能久放。 盒盖掀开,甜香扑鼻。 杨廉抽抽鼻子,大眼睛扑闪,期待的看向杨瓒。 “小叔……” 坐到榻旁,将斗篷松开些,杨瓒轻声道:“这是小叔从京城带来的,给廉儿。最多只能吃两块,不然牙疼。” “恩!” 杨廉点头,张开嘴,咬住裹了坚果的糖块,甜得眯起双眼。 半晌,忽又收起笑容。 “怎么了?” “娘说过,给爹守孝不能食荤。” “吃糖可以。” “真的?” “真的。” 杨廉捧着精致的木盒,道:“小叔,带我去见爹好不好?我想给爹送去。” “好。” 杨瓒抱起杨廉,轻轻拍着他的背。 “这些给廉儿,小叔另带了好酒。” “酒?” 杨廉皱皱鼻子。 他被祖父蘸着筷子喂过,辣得直流眼泪,从此留下心理阴影。对于祖父和父亲的爱好,实在难以理解。 为免嫂子担心,喂过两块软糖、一块酥饼,杨瓒便抱起杨廉去到正房。 杨母去世多年,杨枞始终没有续弦的念头。 杨大郎和杨二郎往生,杨严氏有子傍身,杨赵氏却是孤零零,无所依傍。 杨枞曾想过,出了孝就让二儿媳归家,另择良配。便是长媳,只要留下杨廉,也无需为大郎守着。 什么贞洁牌坊,杨家从来不在乎。 早年间,杨氏女同闫家郎合离,另嫁他人,没少引来口舌。自那之后,杨氏族中就立下规矩,族中的媳妇,男人不在了,愿意守着,是恩义。想另觅良偶,杨家必不阻拦。 同理,杨氏女嫁到外县,一旦出了事,只要有理,族人必会撑腰。 杨枞不便开口,请族长家人帮忙说道。未料,两个儿媳都是摇头,哪怕家人来接,也是住过两天,又回到杨家。 思及两个嫂子的处境,杨瓒也是叹息。 若是为了杨廉的前程,大可不必。科举也好,做个富家翁也罢,有他在,总能护得侄子平安。 假如是顾忌他,更是不必。 真有御史上疏弹劾,杨瓒绝不会客气,祭出金尺,抽不死你! 来一个抽一个,来两个抽一双! 自己没力气,请顾千户帮忙一起抽。 反正都是欠人情,不差这一次。 依照明律,杨家的老宅未设厅堂,正房左右各一间厢房,连着一个小院,四周架起土墙。儿子成亲时,杨父做主,打通土墙,又建两所房屋。从围墙到屋瓦,严格按照规制,不逾越半分。 兄嫂住进新居,杨瓒一心科举,随杨枞留在老宅。 有子登科,本可翻修旧居,架设房梁,增设厅堂。然举家在孝,杨枞伤病,几月动弹不得,两个儿媳更没有那个心思。 “爹。”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