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天幕下,战场被分割成了两块,天机营一边面临着横冲直撞的骑兵,一边面临着灵活敏捷的箭队,明明在人数和军备上都远超对方,却被束手束脚,想集合人马先干掉箭队,骑兵立刻将他们围堵住;想回过头来解决骑兵,后头的冷箭立马飞了过来,就在这一来一回的牵制中天机营被鲸吞蚕食,溃不成军。 江北之战告捷。 云怀和薄湛留下一万人马处置俘虏和清点辎重,然后马不停蹄地北上了。 摆在面前的尚有三座大山,一是关中防线,二是煜王妃之父周必韬手里的十万雄兵,三是万夫莫开的麓山天险。按远近来说,关中防线是他们越过渭江北上的第一道关卡,这里过不去其他都是空谈,而此时此刻,把守这道防线的人正站在他们面前。 “臣钟景梧拜见王爷与侯爷!” 云怀尚未吭声薄湛已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对视片刻,钟景梧突然神色一改,上前与薄湛狠狠地拥抱在一起。 “湛哥,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薄湛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开起了玩笑:“不但活着,还干起了造反的事。” 钟景梧笑了,眼底郁色一扫而光,道:“月懿寄来的信中说,我家老爷子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只骂了你一句兔崽子,别的却是什么都没说。” 薄湛也笑了:“老爷子骂的是。” 云怀威严中带点无奈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还叙起旧来了,这月黑风高的平原上足足有二十万大军严阵以待,你们是真不怕一不留神他们就打起来了。” 钟景梧冲云怀拱手,神色不羁,似全然不在乎,“打就打吧,主帅都已经向王爷投诚了,下头也打不了多久。” “你这家伙,看来是在关中练油了。”云怀笑骂道。 “王爷这话说的……”钟景梧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唉,臣也不容易,为了今夜这场会面,臣可是在煜王面前扮了几个月的狗腿呢。” 薄湛扬唇道:“他可信你了?” 钟景梧的神色冷了下去,话锋隐含讥诮:“也不能不信,他岳老子的军队不愿打头阵,他不就只能推我们出来当炮灰,偏偏武器粮饷又不给足,下头的人早都有意见了。” “你再安抚安抚,怎么也得把这场戏演完了。” 闻言,钟景梧疑惑地问道:“王爷,此话何意?你们今儿个不从我这儿过?” 云怀满含深意地摇了摇头。 薄湛接话道:“云煜舍不得放人我们就偏要引他出来,借你关中这根杆子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灭掉周必韬那十万大军!” “怎么个打法?” “明日你带人与我们在南风平原打一场,假作兵败,回营之后向朝廷上疏求援,云煜差使不动骁骑营,定会派周必韬来助你,到时我们再请君入瓮便是。” 钟景梧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灿灿发亮,“太妙了!只要拿下他,从关中到京郡便再没人能拦得住我们,这可省了大.麻烦了!我怎么没想到?” 薄湛和云怀互望一眼,都没有说话。 因为没有牵挂便不会千方百计地缩短归京的路程和时间,也不会如此迫切地想要赢下每一场战斗,对于云怀和薄湛而言,最在乎的莫过于家人,若说有什么共通之处,那一定是天都城外山居里的那个人。 那是他们共同的牵挂。 ☆、夜半重逢 刚一入夏天都城就热了起来,城外的山中还算凉爽,只是蚊虫多了些。 卫茉她们来的时候并没有携带多少东西,如今风声愈紧,两个丫头下山采买的次数也变得屈指可数,在这种情况下,尤织利用现有药材磨出几包粉末洒在房间内外,驱虫效果竟格外好,自此,晚上再也没有恼人的蚊声和蝉鸣,取而代之的是柔缓的读信声。 “六月初八,虎跳峡大捷,我们率大军日夜兼程向京郡挺进,却不料在蓟门山与周必韬残部遇上,狭路相逢勇者胜,周必韬之前在关中已被我们大败一场,气势早不如前,属下亦多为庸兵颓将,不足为惧,待彻底灭了他再向你报捷。” 薄玉致稍稍放下信纸,露出一双灿亮的眸子,狡黠地望着卫茉,语犹未尽,尤织却在旁催促道:“还有什么赶紧念完,这边药也喝完了,该睡觉了。” “是,尤医官,都听你的。” 自从尤织把卫茉从鬼门关拉回来之后薄玉致就对她唯命是从,奉她的话为圣旨,喊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说二话,两人合起伙来把卫茉管得服服帖帖,王姝乐得在一旁看戏。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