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列举之事,请求皇帝出面圣裁的浪潮逐渐平息,朝野格局却暗中起了微妙的变化,云煜也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眼下他没工夫收拾那帮有异心的大臣,因为云怀已经接连攻下三州,眼看就要跨过渭江了。 渭江是天.朝南北的分界线,就算从西南边陲不眠不休地骑马过来也要十来天,如今距离云怀兴兵不过月余他们就已经打到这里了,州府军队安逸太久不堪一击是一方面,占据舆论上风人心所向才是主要原因。 云煜终于坐不住了,在渭江北面布下了重兵,势要将云怀和薄湛格杀于此,于是他们一过河就迎上了擐甲执锐的天机营。 又是一场硬战。 战火纷飞的后方,一名传信兵策马飞奔返回大营,脸上满是斑斑点点的血迹,他随手一抹就撩起帘子进了帅帐。 “禀告王爷!天机营的机枢龙弩车出来了!” 云怀压下手中的地图,沉声道:“立刻撤兵,莫与他们过多纠缠。” “是!” 传信兵扭头就跑出去了,薄湛捏起一纸线报递给云怀,勾唇冷笑道:“云煜这次怕是倾囊付之了,机枢龙弩车和机关兽全都搬到了前线,不灭了我们看来不会罢休。” “他也只剩这些东西了。”云怀在沙盘中插入几枚旗标,转首对薄湛说,“今夜戌时再发动进攻,我亲自率领弓箭手去摧毁机枢龙弩车,你带着主力部队与天机营纠缠,等我信号一举击溃他们。” 薄湛指着旗下的几处地点说:“还是我去罢,那里的地形我比较熟悉。” “也好,那就这么定了。” 当夜,薄湛携一队精兵离开了大营,沿着河岸疾行了数十里,然后陡然改变方向北上,穿越河谷和栈道,一片火光鼎盛的营地就出现在脚下了。 透过茂密的枝叶望去,营中士兵来来往往,守备及其严密,尤其是放置着大型斗械的区域,每个死角都有人看守,完全没有可趁之机,见状,梁东犯难了。 “侯爷,如此严防死守的地方,我们该如何进去?” “谁说要进去了?”薄湛挥了挥手,让弓箭手在土坡后埋伏好,“我们等他们出来。” 没过多久,云怀率领五万铁骑从南边奔腾而来,风驰电掣,尘土飞扬,天机营这边立刻鸣金出兵,列阵在前,巨大的机枢龙弩车和机关兽被缓缓推入战场,出现在薄湛的眼皮子底下。 后排几十名工匠如蚂蚁般围着斗械打转,运箭的转轴的拉弦的,速度奇快,显然是经过精心训练的,云怀的大军还未杀到跟前,一声轰隆巨响,几十支箭矢划过天幕射向了铁骑之中,机关兽也紧跟着亮出铁刃扑向前方。 就是现在! “瞄准机枢龙弩车,放箭!” 弓箭手们立刻架上了羽箭,下一秒尽数飞向了天机营后方,一连串的嗖声刮过耳帘,对面的工匠应声倒下,机枢龙弩车的运转被迫中断,附近守卫的士兵大吃一惊,一边架起盾墙一边寻找着放暗箭的人,薄湛却没有任何躲闪,继续下达着指令。 “换火矢,瞄准木轴和丝弦!” 又一波箭雨洒落,机枢龙弩车的四周已经渐渐燃起火光,隐有燎原之势,同时,敌军也发现了他们的所在之处,一名副将亲自领人攻了过来。 薄湛负手立于土坡之上,冷眼看着敌方士兵扬着钢刀面庞泛光的模样,微微侧首问道:“云煜悬赏了多少钱取本候和王爷的项上人头?” 梁东往火海里补上一箭,道:“回侯爷,据说是万两黄金。” “怪不得这些人见着本候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薄湛眸中倏地燃起一簇火焰,似要焚野焦原,“拿弓来。” 身侧的士兵立刻奉上一把弓箭,薄湛立即弓开满月,舍矢如破,白羽箭拧着旋儿刺入了昏黑的天际,几秒之后,敌军之中突然凹陷了一块,似有人坠马了,后头的人紧急刹住,一个接一个地撞上来,顿时人仰马翻。 梁东凝目远眺,突然喜道:“那副将死了!” 薄湛脸上没什么表情,又取来了火矢,道:“再射!速度加快!” 空中划过无数道红弧,似流星坠落,映亮了半边天幕,落地之后汇成熊熊大火,在敌军阵营里疯狂肆虐。而另一头的云怀没有了弩.箭的牵制,连削带斩迅速冲破了防线,身着黑甲的铁骑犹如潮水般席卷过来,淹没了那只凶猛的机关兽。 此时,天机营的士兵已经包围了土坡,薄湛扔掉长弓,缓缓抽出别在腰侧的利剑,劲风吹过,衣袂上下翻飞,猎猎作响。 “上!”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