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人挑动,心里的火星子久已在等一个助力,一把烧成燎原的火,烧尽他心中的郁恨。 “如果真是他报复我,你现在后悔让我救他了吗?”他也想起一个问题,来问她。 展见星一时答不出来。 于这一刻来说,她心中后悔的情绪占了上风——朱成钶自己要跳下去陷害别人,他就此淹死,纯属自找,谁也怪不着。捞他上来留他一条命,才是给今日埋下了隐患。 可是,要让她说,对,那时就该当做没看见,就该由着他去死,她喉间好像有什么堵着,又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那就是不对的。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她不答,朱成钧自己答了:“我不后悔。” 展见星愣住,脚步都停了:“——九爷?” 朱成钧翘起嘴角笑了:“展见星,我与你说实话,他是死是活,我始终不觉得需要关心,哪怕现在你问我,我仍然可以告诉你,我就是可以看着他在我眼前淹死。” 前几日的阴霾终于都过去了,今天是个好天气,朝阳从树梢升起来,照下来,细碎的光影铺在他面上,他脸颊边沾了淤泥,有些脏污,但他的眼神仍是剔透,瞳色比别人浅,也比别人冷漠而干净。 展见星失神片刻,有点低落地道:“嗯。是我逼你救的。” 若依着他自己的主意,他本不必遭这一劫。 “但是我幸好救了他。”他继续说,眼睛弯起了一点来,“如果我没有救,他死了不要紧,我就不是今天的我了。” 他从不关心朱成钶的生死,他甚至不关心这世上大多数人的生死,他知道她不会喜欢这一点——他和她的情感从来不一样,但他不想隐瞒,她喜欢也好,讨厌也罢,这就是他,他就是要让她知道。 展见星知道,她完全知道,她听懂了他似乎矛盾的意思:事有可为与不可为,他情感上冷漠无法理解这些,但他行动上学着去做了。 他往善的这一边迈了这一步,从此,就与他们截然区别开来。 她禁不住也微笑起来,露出颊边一个小小梨涡。 她想,她昨晚上确实没有骗——没有骗自己而已,因为她再也骗不过去了,欺人容易,欺己难。 朱成钧没察觉,他眼睛亮了亮,伸手就要戳她的梨涡,但没戳得下去,因为前方有一个仪卫从林子里出来,见到他们,大喜奔过来叫道:“王爷!” 又扬声招呼同伴:“快过来,王爷在这里,我找着王爷了!” 展见星的思绪也为之中断了一下,她转头看了一眼自觉收回手的朱成钧,听见自己心底轻微的叹息声。 即便她是真的铁石心肠——何况她不是。 她明白得很晚,但她终究是明白了。 这样的人,这样的情,一点都不喜欢……怎么可能呢。 但她也是真的,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懵然不懂的时候,她可以糊涂,现在懂了,反而不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要往哪里去,我也不太知道了,然而还要假装我能力挽狂澜,没有被男主把方向盘夺走,不方。 第105章 展见星带着衙役, 朱成钧带着仪卫,一起回到县城,途中平安无事。 两边人马折腾了这么一圈, 都累得不轻,暂无别话, 各回各处休息。 缓过劲儿来以后, 就该着算账了。 朱成钧脚上的伤少说要养个十来天, 暂时不便出门, 但这事也不必他亲力亲为, 他把山里带出来的那支箭拿给秋果,吩咐他:“把这磨损的旧箭杆换了,重新找根差不多的,刻上‘临川郡王府仪卫司制’几个字,装上去。” 打朱成钧回来, 秋果已经偷偷抹过眼泪了,好日子过几年了,没想到一吃亏吃了个大的——可把他气死了!听了这话, 杀气腾腾地道:“是临川郡王害的爷?爷放心,我这就去,哼, 打量磨个箭杆我们就拿他没办法了,他能磨, 我们就能造!我去问铁牛大刚,他们那的徽记到底是什么模样, 保管给他造得一模一样,他不认也得认!” 他说着要走,朱成钧把他叫住:“你等等,激动个什么,我叫你问了吗?不用问,你就照着我们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