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匹布包裹得最好最紧实,她使了劲儿也打不开,心中隐隐有怀疑,便让青桐青娥二人出去了,屋中只留下秋棠和周绿影。 “娘娘,打开了。里头包着只锦盒。”秋棠道。 锦月一凛,急忙打开锦盒,里头躺着一封黄油纸信封以糯米浆封好的信,以及…… 秋棠骇然:“是十二只金树花钗!这……皇后怎么连这个也送给娘娘。” 锦月将整齐放置的十二只金累丝镶宝珠的花钗取出来。“花钗是后宫女子的地位象征,只有正宫皇后才能戴十二树。” 锦月一怔之后,赶忙拆开信,里头薄薄一张纸,只有一句话——记住誓言,望自珍重! 锦月跌坐在椅子上,手心具是绵密的冷汗。皇后怎会无端端将自己的位分花钗送来给自己?而且那“望自珍重”四字…… 锦月指甲拨弄着金树花钗,发生轻碎的声音,思量不透这时而温和慈爱,时而阴狠毒辣的女人究竟要做什么。 秋棠亦然不解,拿过信仔细翻看正面和背面是否还有玄机:“皇后无端端多此一举做什么呢,有话直接可以告诉娘娘,并不是见不着啊。” 锦月一凛,呢喃:“‘见不着’?” 秋棠道:“是啊娘娘,‘珍重’二字只有故友离别时才用得多,皇后怎么说这样一句话。” 锦月忽而想起姜瑶兰下午离去时在承云殿门口回望过来的神情,她不仅看了自己,还仔仔细细将尚阳宫看了一回…… 离别。 那是离别时才有的眷恋神情。 所以她究竟想干什么? “小姐你去哪儿?” 锦月头也不回:“影姑照顾好小桓,秋棠随我走!” …… 还是这弯朦胧而寂静的毛月亮,二更的天,四下静寂,栖凤台檐下的灯火比平日多点了几盏,灯纱换成了浅红色。 凤榻宽大,罗帐、床被今日下午才换的,华美精致。皇帝秦建璋侧躺着闭目养神,龙凤合鸣纹的缎被只盖到他腰上,姜瑶兰穿着一袭正红的睡衣正为他温柔捏肩。 “皇上,这个力道可以吗?”姜瑶兰温柔笑问。 秦建璋人到中年,却是一副殚精竭虑后的迟暮容颜,疲惫地哼哼了一声,看也没看姜瑶兰一眼。“今日你仿佛活泼许多,和你姐姐瑶华,越发相似了。”他顿了顿,“朕还是喜欢你活泼些的样子。” 姜瑶兰的手蓦地一僵,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笑,违背了内心,不笑,讨人嫌弃。但思及今晚是最后一晚活于世间,她决定遵从内心,任笑容冷下去。 “皇上当真挚爱瑶华,只是皇上记错了她的排行,她是妹妹,臣妾,才是姐姐。” 秦建璋眼睛倏尔一睁,几丝不悦:“你还在为当年朕弃你而娶她责怪朕?事情都过去二十几年了,你还耿耿于怀。” 当年旨意,赐婚给长女。 “臣妾不敢耿耿于怀,臣妾只叹上天不垂怜,偏爱瑶华。” “朕后来不是也娶你入宫了么。”秦建璋隐隐不悦。 入宫。姜瑶兰心中一阵冷笑,娶这么一个美好字,在她身上,却变成了一种敷衍,对姜家,和他自己的良心。 “陛下是娶了臣妾,不过却不是因为宠爱臣妾,而是因为臣妾的母族,和您的良心……” “放肆!”秦建璋喘着气坐起来含着愠怒看来。 姜瑶兰立刻如同二十多年前一样卑微地曲着双膝低着头,用小心翼翼和温顺回应皇帝的愤怒。 这反应几乎是本能、习惯,姜瑶兰低下头才不觉苦笑。自己这一辈子当真失败透了。 许是所谓的良心起了歉疚,也许是他自感日薄西山、命不长矣为积福而温和了态度,总之,秦建璋幽幽一叹,挥挥手表示算了,又侧躺下去。 “瑶华已经去了二十多年了,现在只剩我们俩还活着,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性格没瑶华活泼讨喜,但做事缜密细心,比她更聪慧,你也有你自己的长处,也不必老是过不去当年那个坎儿。”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