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用的,是说话者的身份。 格桑是草原人,是他们的族人,所以她说出来的话,很容易就能获得同伴的信任。 格桑帮助张长安解决了大麻烦,唯一的要求,是杀光那些侵犯部族的人,附加的要求,是要跟张长安一起上战场。 “战场凶险,不是你们女子可以涉足的地方,如果你不是修士的话。” 张长安很严肃地对格桑说道,“你可以当我们的向导,但如果战斗开始了,你就只能远远避开。” 格桑双眼泪汪汪,却咬着嘴唇回答道:“我不会妨碍你们战斗的,我就在战场边缘,你们不用管我。我只希望你们不要撵我走,这样我就能亲手为族人报仇!” 这样的要求,张长安没法子拒绝。 在他眼里,草原女子也就是乡野丫头,他虽然不歧视对方,但也升不起重视的心思。既然格桑一定要自己拧刀子砍人,在不成为大军负担的情况下,让她砍杀几个伤兵泄愤也没甚么不可。 有了格桑和她的族人的帮助,张长安的斥候队就散了出去。 他麾下五百多人的队伍里,有数十个长安修行学院出来的学生,他们中修为最低的,也是在进入学院之前,就有望进入炼气期的,在学院进学大半年,大多数都突破了炼气期。 现在,他们到了用自身修为报国的时候。 张长安亲自领着格桑——或者说,被格桑领着,潜入了荒野。 普通将士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行动,在张长安这个五人小分队中,格桑是唯一一个不是练气修士的存在。 他们遁入茫茫草原,依靠格桑对环境的熟悉,再配合张长安对敌军行动的判断,加上不尘给予的简易地图,很容易就跟上了一支筹粮的契丹骑兵。 这支骑兵有七百多人。 这说明他们之前已经祸害足够多的牧人,这才能分出近三百人去押送牛羊,现在这支骑队正踏平了一个两百多人的部族,在付出了极小的代价后,蛮横的牵走了他们的牛羊。 约莫是时间到了,这支骑队没有继续筹粮,而是由整支队伍,押送着牛羊开始往回走。张长安知道此地的方位,他们往回走肯定是往西南方向,这样才能靠近妫州。所以,他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对方的行动意图。 同样趴在草坡上的格桑,现在满面通红,咬牙切齿,只看她如狼一般的目光,张长安就知道,她肯定想起了自己部族被灭的场景。眼见对方已经开始回程,张长安拉着格桑离开草坡。 相处得时间越久,张长安就越觉得格桑跟一般女子不同。准确的说,是跟中原女子不同。她明明只有十三岁,却意外的懂事与成熟,无论一路上看到什么,是如何的愤恨,只要张长安下令,她就绝对不会迟疑或者冲动,绝对配合张长安的行动。 就像现在。 她明明已经五官都扭曲了,但张长安说走,她就悄无声息的跟着走了。 这样的格桑让张长安心生怜悯,对方实在是太可怜了。 他本身就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普通百姓,当然知道一个人越早成熟,就意味着她在不该经受苦痛的年纪,经受了太多的苦痛。 格桑明显就是这样的姑娘。 哪怕她是部族酋长的孙女。 张长安现在已经看得很清楚,一个百余人部落的酋长,在草原上实在是没什么权力可言,跟中原相比,草原要无序得多,拳头大才是硬道理的现实也赤裸得多,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少女,又如何能够娇气得起来? 格桑总是让张长安眼前一亮,但他并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注意对方,自身的使命和所处的境遇,让他必须时时刻刻绷紧神经。 隐蔽的跟着这支押送牛羊的队伍,张长安等人一路朝着龙门县的方向前行,随着日月更替,路上遇见的契丹骑队持续增多。这样的时候,张长安就不得不佩服格桑。 这个少女总是能够根据山川地势,提前告诉张长安,要避过哪些路线,哪样的地方万万不能踏足,哪样的地方适合大军行动。因为格桑的存在,张长安等人一路上就没有被契丹游骑碰到过。 张长安惊异的发现,格桑实在是聪明得厉害。 这一路上,为了自身行动的周全,他给格桑灌输了很多军事常识,包括斥候行军需要考虑的天时、地利等要义,而格桑每每都能现学现用,要不是这样,他们早就被契丹的游骑和修士发现了。 实话说,张长安并不认为格桑很聪明,他跟对方也说过一些国家大事、诗词歌赋、战争面目时,对方就像是听天书一样,过耳即忘,唯独跟这片草原有关的东西,她总能举一反三。 依靠着格桑,张长安最终发现了,筹粮的契丹军队集合的地点。 那是一处河谷,有大片契丹军队的帐篷,更有海洋一般的牛羊群。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