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是个好节气,一年之计在于春,这说明春天能有新的开始,新的希望。这个时候,落魄者会渴求扭转乾坤,成功者则期盼更上层楼。希望,是每个人都想要的东西。 但对蜀王王建来说,这个春天并不能给他多少生机,哪怕万物都在勃发,自己的功业却依然死气沉沉。说死气沉沉或许不准确,伤痕累累就恰当许多。 坐在王府正殿的大椅上,视野穿过空空荡荡的厅堂,俯瞰府外一大片成都城,王建的心绪是寂寥的。好似枯萎的河草,还在泛着土黄色,没有任何发绿的迹象。 眼前的益州州城,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华,街面上摩肩接踵的商贾百姓,现在看不到几个。 上元节后官府开印,连官员都无精打采,一连好几天,连王府都有点卯不到的。 王建的身体还是圆滚滚的,壮实、富态,但眼窝深陷,眼睑青紫,明显没什么精气神。 上午的议事早就散了,现在都过了午饭时间,侍者已经过来了好几趟,他仍然坐在椅子上出神。 他在苦苦寻思蜀中的出路,更准确的说,是自己的出路。蜀中是有出路的,怎么样都会有,他要做的,是避免蜀中的未来没有自己。 去年,先是中原惨败,损兵折将近五十万,王建的心血根基几乎毁于一旦;而后,南诏得知此事,竟然在冬日悍然发动突袭。蜀中南部州县接连失陷,军情如火。 王建紧急应变,但能调往战场的兵马还不足十万,战局不利的消息传回成都,商贾百姓逃散者甚多。 最近几十年来,蜀中并不太平,成都也不是没被南诏兵临城下过,大家早就学会了闻风而动。 最终能够抗住南诏大军,王建完全是拿修士的命在填,尤其是真人境大修士。大战结束后,他麾下大修士死伤近半!这让他红了半个月的眼睛。 继军队根基大损后,修士力量又元气大伤,上元节的时候,王建麾下竟然出现了逃将!跟汉中接壤的州县,竟然已经出现了三起这种事件,职位最高的还是一位州城防御使! 不仅将领在逃,修士同样如此,要不是王建封锁了剑门通道,并且在成都进行戒严,不仅是练气修士会逃,就连真人境也会如此。 王建当然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逃,又为什么是这个时候逃。 在自己抵挡南诏大军的时候,朝廷出兵河西,安王、岐王联袂出战,旬月克复河西十二州,毁灭月神教,震动四野。 而后又马不停蹄,带领修士大军北上凉州,跟释门在琵琶山、阳关同时会战,并取得大胜,使得八方惊骇。 自此之后,河西、西北重归朝廷之手,残余释门被安王降服,甘愿做朝廷爪牙,沦为安王手中一柄剑。 蜀中跟朝廷一比,王建跟李晔一论,自是有云泥之别。但凡是有点见识的人,都能看出皇朝中兴之象、蜀中衰败为危。 在这种情况下,有心志果决之辈,断然弃蜀中而投朝廷,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王建除了一面用铁血手腕,斩首被抓回的修士,杀鸡儆猴,一面大开府库赏赐属下外,也没没有别的办法,蜀中戒严这种举措治标不治本。 他必须快些想个破局的良策来。 “殿下,该用膳了。军政大事再是忧心,也要保重身体才是,一旦殿下伤了心神,那就是蜀中的灾难了。”王妃刘氏来到王建身旁,抓着他的手宽慰道。 王建从沉思中回过神,重重叹了口气,看着温柔贤惠的刘氏道:“现在满城流言蜚语,都说安王进占河西时,之所以不发大军,就是想要在开春后,大举向蜀中用兵。眼下蜀中人人自危,士气低迷,我空有一身本事,却没得施展啊!” 刘氏摇头坚定道:“殿下以不到十万兵马,旬月之间,就击败了北犯的南诏大军,军威正盛,蜀中人人威服,怎么会士气低迷?区区流言蜚语,不过是宵小作祟,想要趁乱渔利罢了,殿下不必将这些挂在心上。” 王建自嘲一笑,“南诏兵马哪里是我击败的!他们抢够了财货人丁,不想在寒冬久战,这才退军了。我不过是遏制住了他们进犯成都的兵锋,就这样,还折损了近半真人境......” 说到这里,王建转头看向殿门外,眼中满是苦涩。 他接着道:“南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