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势迫人,众人没有多作寒暄,很快将各自的情况,都交流了一番。 宗室子弟们,由是知道,眼前的年轻道人方铮,便是鄠县那名方员外的族弟,而三名道人,也知道了昨日两场战斗的始末。 “安王殿下当真是好风采,这般智勇双全,不禁让人想起老安王,在下实在是钦佩。”方铮起身,这回是单独向李晔行礼,言辞认真:“若非安王殿下明察秋毫,且布局周密,小人的阴谋已经得逞,我牛首山也势必遭受大劫,贫道代众人谢过安王殿下!” 李晔回礼道:“道长不必客气,你我皆是局中人,某等所作所为,也是不甘被摆布、被利用.......事已至此,李冠书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等还要向道长求助。” 方铮道:“这正是贫道来此的原因,还请诸公随贫道上山,观主已等候多时。” 这本就是宗室子弟们的想法,自然不用多商量,众人于是离开罗坪村,跟着方铮等人,向牛首山主峰进发。 ...... 天下道门众多,小的称道观,大的称仙门,然而无论是道观还是仙门,都统一受朝廷钦天监管辖,在某种程度上,钦天监就是天下最大的仙门,而江湖的各道门,都可以视为钦天监的分支机构。 皇朝鼎盛的时候,朝廷威望深重,令行禁止,替朝廷掌管天下道门、道法的钦天监,自然也就权威无双,天下道门莫敢忤逆。 然而自李漼登基以来,朝政昏暗,乱兵四起,那些在野的道门,心思也就活泛起来。有的与藩镇勾结,有的不顾钦天监禁令,擅传道法于民,扩充修士队伍,有的直接跟江湖人士结交,心怀叵测。 牛首山上的道观,名三清观,观主许清丰。 一座比主峰略低的陡峭山峰上,建有一座凉亭,因为峰顶地方不大的原因,此处便没有别的建筑,许清丰负手站在凉亭内,正在眺望山景。 在他身旁,有一紫袍女子卓然而立,女子没有着道袍,而且柳眉锋利,如一柄柳叶刀,这让她看起来也没有道人的洒脱、平和气质。 “方师弟传讯。”一名中年道士来到凉亭,向许清丰禀报道:“已经接到他们了,正在回来的路上。” 许清丰微微颔首,没有回头:“都准备妥当了?” “回观主话,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中年道士说道。 许清丰点点头:“那依照计划行事吧。不过要注意一些,这些宗室子弟里,有两名练气五层的高手,你们要尽量避开——记住你们此行的任务,是斩杀一两名宗室子弟,然后迅速遁走,而不是跟他们硬拼。” “弟子记住了。”中年道士领命而去。 李晔等人若是听到这话,一定会震惊万分。 直到中年道士走远了,凉亭中的紫袍女子,才嗤笑一声,不无讥讽道:“刺杀宗室子弟,李冠书说你们是反贼,还真没有说错。” 许清丰依旧看着远处的山色,闻言也没有恼怒,只是淡淡道:“李冠书说我们结交绿林豪杰、江湖人士,也没有说错。” 紫袍女子看向许清丰,冷冷道:“许观主,你到底要做什么?刺杀宗室子弟,就不怕朝廷真对牛首山用兵?” 许清丰幽幽道:“刺杀宗室子弟的,一直都是李冠书,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紫袍女子:“你要把这事栽赃给李冠书?” 许清丰脸上有了两分笑意:“这些宗室子弟,跟李冠书已经反目,李冠书要杀他们,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李冠书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紫袍女子:“宗室子弟死在牛首山,这事会闹得很大!” 许清丰笑道:“这正是我想要的。” 紫袍女子:“李冠书已经栽了,你们的目的也达到了,为何还要这么做?” 许清丰摇摇头:“扳倒或是惩罚李冠书,从来都不是我们的目的。” “你还想做什么?” “宗室子弟死在牛首山,长安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李冠书的阴谋罪孽,朝廷想捂都不住,而天下人都会知道,邢国公与宗室子弟自相残杀——这等丑事一旦曝出来,皇朝颜面无存,朝廷威信必定大打折扣,天下人都会知道皇朝的腐朽、黑暗,到了那时,那些心怀叵测的藩镇,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都会蔑视朝廷,离揭竿而起也就不远了。” “你想要天下大乱?” “不是我,是道门!” “天下大乱,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竟要如此处心积虑!” “不是某处心积虑,是李冠书自寻死路,某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 许久,许清丰忽然长叹一声,旋即,眼中就有了一种,紫袍女子不能理解的异样光彩,那光彩是如此浓厚,以至于让紫袍女子无法直视。 许清丰伸出一只手:“旧的世界毁灭,新的秩序才能建立!”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