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摩擦,点起灯,一切霎时热闹起来。 “军医呢?” “抬进来抬进来!” “你快点!” “哎我操别踩我脚!” 乌衣和战甲交相,空气中有血与火的鲜腥。 主帅的飞龙甲堂堂皇从门口进来,白隐砚还是没找到那身飞鱼瀚海。 陆续有人上楼请安,白隐砚拉住一个眼熟的道:“你们主父呢?”呢字只说了半句,还有半句被她吞在口中。 她语调很平静,自己却知道那戛然而收的尾音到底是为什么。 校尉回了几句,她放开人,下楼。 楼下熙攘,见到她的校尉口称主母,见到她的军众纷纷注目,白隐砚都没太注意。路过王宿曲身边时,她甚至没太分神客套,只点了点头。 客栈外夜春风有些凉。 火把提灯,马疲人倦,四处都是烟尘气。 白隐砚环臂站在门口,四望一圈,顿了顿,垂首轻出了口气。 几个校尉躬身颔首围成一团,俯顺地听着吩咐,她向那走去,脚步愈近,烟味儿愈重。 远远的,她看到了半躺在担架上的符柏楠。 他腹部明显有包扎过的痕迹,白隐砚在两丈远处停下,几个面朝她的校尉发现了她,她摆了摆手。 低语还在继续。 她在那站了几息,符柏楠蓦地停下话,撑起身子回头。 两相目光一触,二人都没有言语。 她勾了勾唇,返身走到远处的灯下,符柏楠亦转回去,继续低声吩咐诸事。远看了会他半躺着的背影,白隐砚扭头回了客栈。 厨房里焖柴存火的鸡汤煲透了,她避开众人提了盅子上楼,进屋时,符柏楠已倚在春榻上了。 “回来了。” “嗯。” 他摘着手上的扳指,忽而闻到股浓香,抬眼便见白隐砚取出汤碗推来。 “趁热喝。” 符柏楠端起来喝了一口,停了停,喉结滚动,一碗尽空。搁下碗视线再起,白隐砚正熄掉他的烟杆,磕倒烟丝。 他懒声道:“还没抽完。” “嗯。” “……”符柏楠手背搭在额上,叹道:“民脂民膏东流水啊。” 白隐砚瞥了他一眼。 符柏楠轻笑一声,指尖推了下碗,“还有么。” 白隐砚又给他倒了一碗,这次没避干净,汤上飘了几片参。 符柏楠瞭了它们一眼。 “你怎么做的。” “嗯?” 白隐砚抬眸。 他晃晃碗,“就用这点破烂,弄出这样的汤,你到底怎么做的。” 白隐砚让他的语气逗乐了,放下烟杆,绕过来帮他脱掉纱帽,作伪地叹道:“没法子,谁像督公似的行车坐卧,光收孝敬一年就是百十万流水,没银子,又想贪口欲,穷苦人的智慧啊。” 符柏楠只笑了一下,放下碗懒懒仰着,没有接话。他像是用尽气力,伤鹰蜷巢,连讥鸣都张不开口了。 白隐砚垂首看着他,指尖拂过他紧束的发根,温声道:“早先吩咐人烧的热水,现下楼底下人都走空了,我叫他们送上来吧。” 符柏楠闭着目动了动眼皮。 白隐砚起身刚要走,衣袖被人扯住,一回身,符柏楠还闭着眼。她坐回春榻边,小心避开碰他。 “累了?” “……” “还喝汤么。” “……”符柏楠深吸口气睁开眼,撑着站起来,“不了,你睡罢,我去楼下洗。” 白隐砚看了他一会,点点头。 “好。” 他伤的地方很不方便,清洗换药,白隐砚很清楚他的顾忌。她没有说一日间等待的纷繁心绪,符柏楠亦没有说那些伏击的战况,是谁迎的战,抑或他的伤。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