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居中的春江花月是个大包间,有两张大圆桌,每张可以坐下二十人。肖烈到得最晚,一推开门,就听陈昱操着他那个打雷一样的大嗓门道:“祝我们寿星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松柏长青日月长明,干了。” 沈逸之一边和他碰杯一边嫌弃道:“你高考语文那93分是抄来的吧?什么狗屁不通的,我是七十了还是八十了?” 见到肖烈,沈逸之立刻迎了上来,先是佯装不满,熟稔地朝肖烈肩上砸了一拳:“迟到了啊,来来,罚酒罚酒。” 肖烈笑笑,二话不说,从桌上拿起三杯红酒,干脆利落地干掉,涓滴不剩。 众人起哄欢呼:“烈哥好酒量。” 沈逸之今天请的都是平日里玩得来的朋友,大家年龄相仿,家里非富即贵。他善与人交,调动气氛的能力也很强,只要他想,分分钟就能和目标人物做朋友。肖烈则与沈逸之截然相反,平日很少应酬,能和他称兄道弟的两只巴掌就能数完。 饭桌上,不少目光都若有似无地落到肖烈身上。不得不说,与他们这群玩世不恭的二世祖不同,这人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透着精英气质。 尽管肖烈从小也是由着性子长大的,说起“混世魔王”这个称号,在江城他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但人家业务能力也强啊,从小学到高中,成绩从没跌出年级前三,全奖考入mit。四年修完了计算机和经济两个专业,因学院的政策改变而不再提供双学位,最后只拿了个双专业的单学位。 所以,二世祖们从小每每被自家老头子竹笋炒肉的时候,听到最多的就是:“有本事学人家打架闯祸,怎么没本事考个让老子脸上有光的成绩来!” 这一顿饭,直吃了两个多小时才算完。酒足饭饱后,沈逸之叫上肖烈和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换个地方继续下一个轮。 走进电梯肖烈才发现打火机落在包厢了,这是肖岚送他的一款绝版打火机,价值六位数。 他和沈逸之说了一声,要回去找。沈逸之让其他几人先走,勾着肖烈的肩膀,陪他一起。 包厢内还有十来人没走,正坐在一起打嘴炮。因多喝了几杯,嘴里的话越发显得粗俗了起来。 “女人再怎么美,姿态再怎么高,脱了衣服都差不多。” “就是就是!要是费了半天劲,却碰上个中看不中用的,跟个木头人一般,别提多败兴了!” “我正追着一个小网红,漂亮是漂亮,就是性子太冷了。” “嘁,哪有真冷的女人,恒泰的肖大董事长够冷了吧,结果呢?未婚先孕,从h大毕业还怀了孩子。” 一个穿着体面的年轻男人背对着门不屑地说了句。 他叫林家成,也是个富二代。家里是做内衣的,全省各大商场都有他家品牌专柜。但和恒泰集团相比,无论哪方面都是无法企及其项背的。 林家成话音刚落,就被身旁的人用胳膊肘拐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问:“你捅我做什么?” 肖烈眼睛眯了眯,找到打火机,径自走到林家成身边,拍了拍他旁边人的肩膀,说:“兄弟,换个位置行吗?” 那人连忙点头,立刻起身。 肖烈冲他点头,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他坐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然后随手把玩着打火机,懒散地靠在椅子里,目光没什么分量地落在林家成身上。 林家成觉得像是被一头猎豹盯上了,打火机“咔哒、咔哒”的开合声犹如魔鬼的脚步声,步步逼近。他视线闪躲着不敢与肖烈对视,后背已经泌出了细细的汗。 半晌,林家成干笑一声,正要说话。肖烈将嘴里叼着的半截香烟拿下,对着他吐了个烟圈,然后俯身将一杯喝剩的红酒举到了他的头顶。 微微一倾杯口,十几万块一瓶的罗曼尼康帝干红带着馥郁醇厚的香气,从酒杯内缓缓倾洒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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