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跟我说这样的话。” 大郎不服:“吾乃世家郎君,祖祖辈辈都有功德。论身世,论家财,我自认无一输人。何况,我父如今在御史台任职,若是我去求助我父,告诉他你被皇城司长官苛待之事,他会替你弹劾那个阉人的。” “你父?”察子轻蔑,“你敢给我塞纸条,我以为你多大的本事。原来也是要靠家里的尊长。你父亲与我素不相识,帮了我,他有什么好处?” “我是我父独子,我去求他,他不会不帮。” 察子还是轻蔑:“我不信。我不会平白受人恩惠。” “不是平白。”大郎目光忱忱,“子用冒犯过娘子……只想尽力补偿。” “嚯。等你自己有本事了再说吧。” 察子一口饮下那杯热茶,浑身暖洋洋,又冒雨出去了。 大郎追上去送伞,察子不拿。 她只回头,冰冷冷地说:“你有这样的身世,有这样的家人,不知多少人羡慕。你却整日荒废时光,只顾自己玩乐快活,就别怪我瞧不起你。” 大郎愣在原地,看着察子在雨下行走。 察子此后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听到过李家大郎的消息。 她偶尔问起皇城司的同僚,同僚说,那李家大郎没再出入过烟花柳巷,也不再去东西鸡儿巷的妓馆。 说不准是被李家的老爷关在家里,不许出门了。 察子听进了心里。 再一次看见李大郎的名字,已是又一年的春。 李家在州桥投西大街敲锣打鼓,庆贺李大郎考中进士。 察子在皇榜下抬头,看见他的名字写在榜上,总会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 他把她当做了勾栏女,不由分说摸了她的脸,要给她塞钱。 结果被她掀翻在地,一脚黑靴踩在他脸上。 她当时就想,这种锦衣玉食的郎君,整日里不做正事,混吃等死,真叫人不齿生厌。 这才多久过去,风流公子,竟成了正经的进士。 后来的事,察子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她以为扳不倒的人,被御史台一本参到了官家面前。官家震怒,责命皇城司去彻查宦官。 皇城司的长官看重宦官,可此事已引起了朝野震动,再怎样看重的人,他也不敢作保。 一查,不得了。 宦官手上过过的人命不少,贪过的金银更多。 算起来,竟是本朝贪墨案之中的佼佼者了。 本朝不斩文官,然对于内臣,也一并宽容。官家看了宦官的认罪书,怒气也平息了几分,免了他的死罪,只让他流配沧州,三年不许回京。 宦官被流放的前夜,一双黑靴站在了他牢房门口。 察子带来了他的鞭子,扔在他面前。 他抬起头,问她:“五娘,是你做的吗?” 察子不说话。 宦官看来,这是默认。眼中一酸,竟是两行泪。 他都不知道自己还会哭。 “五娘,你变心了吗?”他问。 察子冷笑:“变心?你当我爱过你?” 好多好多的晚上,她跪在他面前,忍受着他的鞭子。 他只会说:“五娘,你求求我吧。你求我,我就不打你。” 她看不懂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渴望别人的恳求。 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口口声声说爱她,落在她身上的却是苦痛。 他是个不懂爱的人。 所以才会以为,她对他的恐惧,是对他的爱。 宦官流放沧州,只有友人送了他一程。 友人拍着他的肩:“也是官家仁慈,免了你的金印。你这张脸若是刻上‘囚’字,也是可惜。” 宦官沉默着,任由押解的官差给他套上头枷。 友人拿出一袋银子,塞进官差兜里:“万望两位一路留心。” 官差收了银子,笑道:“中贵人放心。” 沧州苦寒,临走,友人又扔了件厚衣给宦官,只叮嘱:“官家既只说三年不许回京,你在那边做配军便有可赦。切勿惹事生非,下回大赦时,我会求官家放籍给你。”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