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谢淮,只是放不下面子罢了。偏偏谢老夫人劝得一本正经,叫他更不好改变口风。 思及此处,谢老爷便只得憋着老脸道:“那就让那小姑娘进来,至于谢淮……让他在府门前跪一跪,且再看吧!” 谢老夫人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 “谢大人……” 府门前,雨势渐大,门房面色惶恐地朝谢淮与若若道:“老爷让您在府门前跪一跪,您要不……”要不回去算了。 望着谢淮喜怒难辨的神色,门房心中发颤,很想这么说。 偏偏谢淮倒也不气,反而垂了垂眸,淡笑一声,竟真的在满是雨水的青石路上跪了下来。 门房面色猝白:“……” 唯有若若知道,谢淮是在为死去的谢家小姐而跪。 倾盆大雨,从云雾中落下。若若心中微涩,无奈一笑,执着青竹伞立在谢淮身侧,为他遮去漫天风雨。 门房见此,小心翼翼问道:“阮小姐,您不进府中坐着吗?” 谢淮抬眸,眉骨深敛,幽深地望着若若。 若若朝他一笑,又轻声谢过门房道:“不必了,我与表哥一起在门外等。” “是……” 眼见着谢淮的神色冷了几分,门房不敢多言,连忙告退。飞身回了府中,朝谢老爷禀告道:“老爷!谢谢谢……谢大人他真的跪下了!” “什么?!” 谢老爷又惊又恍,错愕地起了身。谢淮竟真的跪了?这叫他怎么好收场? 谢老夫人皱眉道:“多大的雨,跪着会染了寒气,还不快让那孩子进来。” 谢老爷却抿了抿嘴角,道:“才跪这一会儿,哪会染什么寒气,随便让他进来,我谢府的脸面往哪隔?继续跪着吧!” 心中却想:听闻谢淮性情冷傲,一定不会乖乖跪着,说不定不出片刻便冲进来了呢?若是如此,他也有台阶下了。 是谢淮先冲进来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谢老爷小算盘一阖,便又安心地坐下了。左右谢淮曾在镇北从军,跪这么一会儿,不会有什么大碍。 然而…… 他却不知,谢淮身侧,还立了个病弱的若若。 夏日的雨凉意入骨,风沿着衣袖呼呼而过,送来凉沁的湿气,拂在了雪白的面容上。 若若为谢淮打着伞,视线却有些模糊起来。 在雨中站得久了,脚底便有些飘忽起来,果然,不出片刻,双眸一阖,若若便轻轻地往地上栽去。 谢淮飞快拢住了她,深眸一敛,面色沉冷如雪:“……” 他眸中幽幽,拭了拭若若的侧颊,只觉得冰冷得很。是他疏忽了,不曾想小表妹来到雍州已孱弱到这等地步,禁不住在雨中久立。 眼下,应该尽快去能遮蔽风雨的屋舍里…… 谢淮心中紧凝,抱起若若,抬眸一望,正见谢府的牌匾高高挂着,而府门禁闭。 “……” 谢淮停顿一瞬,一脚踹开了谢府的大门。 …… “不好了!谢谢谢……淮他!” 府中门房前来禀告时,谢老爷便远远瞧见,容色冷峻的青年,怀中抱了位小姑娘,飞身朝廊下走来。 谢老爷一恍:“……” 这跟他想的有点不太一样,谢淮是冲进来了,可怀中怎么抱了位昏迷的小姑娘,而且左看右看,这小姑娘昏迷……都跟他有点关系, 谢老夫人回过神来,起身担忧道:“这孩子怎么了?快寻大夫来看看!” “给我一间客房。” 谢淮冷冽出声,抬眸望向谢老爷,满是沉肃。 谢老爷:“……给他。” 雨帘如珠玉,在窗檐下淅淅沥沥地扑落。锦被盖在身上,遮去凉意,温暖无比。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醒来时,天色似乎已经全黑了下来,已是夜间时分。 而榻前,谢淮俯身而坐,薄唇深抿,一双深眸幽幽望来,不知为何的,竟破天荒地有几分若有若无的不安。 他开口,喑哑道:“你醒了?” 若若一恍,瞧了瞧他,问道:“表哥,我们在哪里?” 谢淮面色沉冷,抚了抚她的额,确认她并未发热后,才缓了缓神色,轻声答道:“……谢府。” 闻言,若若停顿一瞬,笑了开来,温声道:“好不容易进了谢府,赶紧去跟谢老爷和解吧,在这里坐着做什么?你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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