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也一样,没做过生意的农家妇人就算红着脸低着头也要冲在最前面,就算说话声音结巴,也大,小勺子一挥,豆腐臊子的味道便弥漫在鼻间。 陈延有一瞬间的心软。 然后,那一丝心软就被打破了。 也许是看见了陈延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动摇,陈多田抓住机会,立马更加示弱,扶着陈延的手嘴里嚎叫着:“侄儿侄儿!叔跪下来求你们了!劝劝你们爷爷吧!” 说着,膝盖直接便要落地。 陈延和陈安看了目光瞬间一直,比陈多田更快跪在了地上,“三叔,父母命不可违,我二人不过小辈,哪能置喙这样的大事……” 侄子先跪,陈多田有些不知所措,老陈头和陈多富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利落地冲向了陈多田,把他拽离了两个年轻人,老陈头开辟战场拉满仇恨,“这事儿是我决定的,绕着你侄子说什么!还跪!喜欢跪,那就在我面前跪着!” 他是真的来气了,老三是疯了吗?叔叔跪侄,他要把两个孙子架在火上烤!? 走出正厅的陈延和陈安松了口气,陈安叹气:“还好你反应快,要是让三叔跪下,这事儿传出去就难说清了。” 长辈跪晚辈,知道的会说三叔混不吝,不知道的还不晓得他俩是何种‘恶棍’,□□亲人呢。 “是啊。”所以说,拎不清的人比恶得有水平的人更麻烦,“快去书房拿纸吧。” 走进熟悉的小格间,陈延迅速从里面找到了纸笔和墨,只是眼睛随意从书架上扫过去的时候,陈延发现里面的书好像少了一些。 他定了了一下,陈安疑问:“康弟你在看什么?” “大哥,这里的书是不是少了一些?” “啊?”天色有些昏黑,陈安瞥了一眼,看不太清,但他想起来,“是启蒙书那一边吗?我前些天拿了些去私塾那边看。” 有去向那就没事了。 陈延兄弟二人拿着纸笔进正厅的时候,这里的吵闹正进入一个高潮,因为三婶回来了。 她的声音更尖锐,与陈多田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再加上虎头和庭哥儿两个人很懵,见此情景可能是被吓到了,一直在哇哇大哭。 混乱的情形让本是来见证分家的族老和里正如坐针毡,他们拉了一下老陈头的手,心说要不等明天早上一切尘埃落定了再来。 然后就听到老陈头手杖在桌上一敲,面色沉沉,也吼着说:“你二人做了什么自己知道!为何要分家你们心里一清二楚!” “我话撂在这里,老汉儿今天要是分完了,你们一家子出去就叫分家!要是这件事一直拖着,那就是断!亲!” 这话实在太重,陈多田和招娣张着嘴,不敢说话。 老陈头偏过头,“行了,待会儿族长和里正还要休息,快拟吧,安哥儿,你爹娘不在,老大的名字你就代签一下。” 大抵是两个孙辈在,老陈头还是心软了,只把陈多田一家分出去,他就做主把县里的房产分给了他,村子里也给陈多田留了一块地,怕他们不凑手,还分了上百两银子出去。 他给的多,想的也多,想着要是他夫妻二人在县城里待不下去了,还有退路可走,但显然,已经得到了大钱的陈多田看不太起这百两银子,只恶狠狠说了一句:“爹,你就是偏心!” 但,说也只敢说这一句就是了。 老陈头也是火气上来了,“怎么,你自己要是有两个儿子,一个像你这样,另一个和康哥儿、壮哥儿这样,你不偏心?” “我——” 陈多田:靠!还真会偏心! 毛笔滑过纸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分家文书很快写好,招娣欲言又止,想要说话,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陈多田倒还想挣扎,但老陈头油盐不进。 他也给媳妇使过眼色想让她叫虎头他们过来,老陈头虽然怜惜,但也只摸了摸孙辈的头,什么也没说。 至此,分家文书一式两份,正式在宗族内登记了。 虽然只多了一张纸,但在这个时代,陈延同他,已经从一大家人,变成了两大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