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替身,或者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她低低笑起来,肩膀跟着耸动。 凄凉,悲切,愤怒,绝望。 “我得不到陛下的心,连站在陛下身边的资格都没有。难道我就活该如此?活该成为他人替身,活该被人践踏?活该这般籍籍无名?我做错了什么?不过就是因为这张脸。陛下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为什么不可以自己争取?我儿若做了储君,将来便可册我为太后,百年后我便可以与陛下同葬皇陵。晏氏后代子孙都会记得我的名,而非‘芙妃’。” 她从最开始的平静,渐渐凌厉,直至质问。 “当初,是陛下递给我的橄榄枝,是陛下纵容多年。那么现在,敢问陛下,臣妾为何就不能有‘野心’?这世上女子千千万万,当初您为何要找上我?”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嘶声力竭,“您给了我宠爱,给了我从不敢奢望的一切,却吝啬于给我丝毫真情。陛下,我也是一个女人,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便是您将我雕琢的和陆非澜再像,我也不是她。您早知道,为何不在那个时候就弃了我?为什么要让我越陷越深后,再给我当头一击?为什么?” 晏承轩一直沉默着听她控诉,神色未有多大变化,眼神却不再淡漠。 “这些话,你是不是早就想说了?” 芙妃满脸泪痕,低低的笑,“是,陛下现在,是否又要治我一个大不敬之罪?或者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我猜,陛下定是下不了手。因为陛下无法看着我这张脸,在您面前,碾成碎泥。呵呵~臣妾似乎,的确该庆幸,是么?因为这张脸,让陛下大发慈悲,没有干脆的杀了臣妾。” 晏承轩淡淡道:“你罪不至死。” 芙妃又是呵的一声轻笑,“哦,是吗?臣妾与父亲合谋贪污贡品,陷害公卿,还罪不至死么?陛下真是度量。臣妾何其有幸,能得陛下这般宽慈。” 晏承轩沉默半晌,起身往外走。 “从今日起,封锁华芙宫。任何人,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是。” 他负手渐渐离去,大门缓缓关上。芙妃瘫跪在地,再次低低而凄凉的笑起来。当晚,芙妃自缢于华芙宫中。 嫔妃自戕乃重罪,当祸及父母子女。但翌日皇后向陛下禀明此事之时,淡定喝茶的陛下动作顿住。那一刻他眼神凝定而悠远,像是更古不变的年轮,碎裂了缝隙。那些隐藏在岁月洪荒里的记忆和伤痛,顺着那道缝隙,一点点的流泻。 “将她运回家乡,好生安葬吧。” 自缢而死的宫妃,是不配有葬身之地的,都是随便一张草席裹了扔出去,便是一生终结。 是以皇后微诧,不过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二皇子和三公主,该如何安置?” 既然没有追究芙妃自缢之罪,那她的儿女,陛下自然也不会迁怒。 晏承轩静默一会儿,“送去冷宫,派人好生照料,直至成年。” 皇后又是一愣,却又并不十分意外。 没了生母的皇子公主,要么给皇后养,要么给品阶高的宫妃养。但是像这种生母获罪,子女幸免于难的,是没有这个殊荣的。打入冷宫,却未贬其皇族身份,陛下对这两个孩子,终归还是不忍的。 晏承轩又坐了会儿,便走了。他没回寝宫,也没去御书房批奏折,而是去了华芙宫。 芙妃的遗体,已经被放了下来,平躺在床上。 她褪去了华服,换上了一身简单素装,脸上未施粉黛,容色虽苍白却清雅,仿佛还是少女模样。 晏承轩有些微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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