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起,鞭炮燃放。 噼里啪啦… 二门内,季容听着炮竹声响,知道姐姐已经走了,又忍不住落了泪。萧雯牵着她的手,小声道:“容姐姐别哭了,今天是菀姐姐大喜之日,要笑才对,三天后菀姐姐回门,咱们又能见到了。” 未出阁的女儿,只能送到二门,不像男孩子们,可以送出花轿好远。 季容抽噎着,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跟着母亲和妹妹们去了后院。今天府中还有许多客人… …… 迎亲队伍不能按原路返回,浩浩荡荡的围着京城绕了一大圈,街头百姓都来看热闹,一边羡慕这样的排场,一边赞叹新郎的风神俊逸,器宇轩昂,新娘有多好命云云。 “萧家大姑娘出嫁,听说嫁妆一百二十八抬呢。” “可不是,三天前就抬去了国公府,今天又是十里红妆,真气派…” “虽不是亲生的,可这样大的排场,可见新夫人得宠,女儿也跟着沾光。”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可是县主,皇上亲口封的,听说皇后娘娘都给添了不少嫁妆。寻常人,谁能有此殊荣?” “我远房表哥的外甥女在萧家做丫鬟,说是萧老夫人对这外来的孙女喜爱得很呢,简直当亲孙女般对待,萧家今天请了不少客人,世家权贵,大部分都去了。” “还说人家乡野出生上不得台面,我看啊,这京城世家闺秀,怕是没有谁比得上季县主出嫁更为风光了。外祖家显赫,娘家后台硬,嫁的又是勋贵名门。陆小公爷还是这般仙姿俊逸的男儿,不知多少人羡慕眼红呢。” “那当然,陆家这样的世家勋贵,多少人挤破头颅都想嫁进去,今儿个一过,多少人得芳心暗碎了…” 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有羡慕的,有赞叹的,有真心祝贺的,也有窃窃私语聊八卦的。 花轿并不能阻挡那些嘈杂的声音,季菀抱着苹果规规矩矩的坐着,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声音,有些听得不甚明朗,但人潮拥挤,便是她在花轿这样独立的空间内,都能感受到人山人海的热闹。其中还掺杂着弟弟的声音,脆脆的唤‘姐姐’。 这一刻,好似全世界的人都在为她祝福喝彩一般。 盘旋在心头的紧张不舍,倒是淡去了不少。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花轿总算停了下来。 只听得笃一声。 那是箭入轿子顶的声音。 人群立即爆发浓烈的喝彩声。 接着轿帘掀开-- 盖着红盖头,季菀看不清周围有多少人,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能看见无数双脚,和那些笑闹声。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纤长的手指,比女人还美,虎口和指腹都有一层茧子,那是拿剑和弓箭留下的印记。 季菀抿了抿唇,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那只手立即握住。 他的掌心是热的,暖意透过皮肤一层层传递过来,她脸色再次浮现淡淡红晕,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 两人拉着红绸两端,跨火盆,慢慢步入正厅,高堂上座,宾客满堂。 吉时到。 礼仪官高喝唱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季菀来过安国公府很多次,却是头一次以新娘的身份,跟着陆非离一起往内院新房走去。 年轻人们高喊着闹洞房,一路跟随。 这条路其实并不是那么远,但听着那些欢声笑语,感受着花球另一头的力度,季菀忽然就觉得,这条路其实可以再长一些。 自打定亲开始,她其实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去感触这段婚姻。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的妾身体会到,自己真的嫁人了,嫁给了陆非离。 她和他在北方延城义村背后秀山相遇。 那时她十二岁,身材矮小,面黄肌瘦,浑身补丁。 彼时他十七岁,风姿独秀,如玉如琅,气韵尊华。 时光的河流从指间流过,从十二岁到十六岁,短短四年,她走出那个偏远的村庄,一步步来到京城,天子脚下,繁荣都城。从萧府,走到他身边。 她忽然抓紧了红绸,低低道:“阿离。”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