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片刻。得知前年上巳节始末,方才摇头失笑,同时舒了口气。 “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少去最需要防备的邻居,两人的计划愈发顺利。很快,宅院内清理完毕,昔日的雕梁画栋重现光彩,岸边的垂柳焕发生机,浑浊的池水变得清澈。 元月十五之前,荀宥特地遣人给府内送去消息。 桓容知晓二人的计划,千方百计说服南康公主,入台城当日先去青溪里,将送给褚太后的金银带上。 “两位舍人入城时带有数辆大车,建康尽人皆知。” “儿新得宅院,将随身物品和珍贵之物运入新宅,实是理所应当。” “今日入台城,初次拜见太后,送些礼无可厚非。” 与其煞费苦心遮遮掩掩,不如给出光明正大的理由,直接将金银运入宫中。 “这些大车内藏机关,载重量远超寻常。”桓容取出一张图纸,将大车内部展示给南康公主。 “入府三十辆,送入台城三辆,余下随我返回盐渎,并不会惹人猜疑。” 庾希人在京口,藏金的簿册早托人送给郗愔。从反馈的消息来看,数量应该无误。 桓容要做的就是将真金白银分好,一成送入台城,余下带着启程,到京口分出一半,就算完成任务。 “这么简单?”南康公主很是怀疑。 “之前是我想差了。想要不引人注意,复杂反而不好。”桓容笑了笑。新增一岁,少年稚气减少几分,气质更显得沉稳。 母子俩商量之后,将出府的时间提前,先去青溪里再往台城。于是便有了三十辆大车排成长列,沿秦淮河北岸前行的一幕。 抵达青溪里后,桓容无心欣赏四周风景,命车夫加快行速,尽快赶到藏金的宅院。 “瓜儿。”南康公主忽然出声。 “阿母?”桓容回过头,表情中带着疑问。 “莫要慌,也莫要心急。”南康公主浅笑。 “记住我昨日同你说过的话,见到太后,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要轻易点头。如果应对不上,闭口不言就好,凡事有我。” “诺。” 桓容正色应诺,记起方才举动,不由得耳根发热。 还是不淡定啊。 健仆扬起长鞭,犍牛颈上铜铃轻响,行走在冷雨中,鼻孔喷出一团团白雾。 牛车停住后,健仆跃下车辕。 大门前早有健仆等候,无需吩咐,抓紧在石阶上铺设木板,供大车入府。 门前动静不小,不一会便有数名家仆在溪对面张望。 桓容索性大大方方,不遮不掩,请南康公主留在车内,自己撑着车辕跃下,扬起下巴,看一眼溪水对面,将一个意气风发、神气扬扬的少年演绎得活灵活现。 大概过了半刻钟,家仆陆续散去。想也知道他们会如何上报,无外乎桓氏郎君“有财”之类。 “演技果真需要磨练。” 似乎对方才的表现不太满意,桓容嘟囔两声,摸了摸下巴,迈步走进府内。 荀宥和钟琳向南康公主见礼,随后取出簿册,竟比南康公主所得厚上一半。 “这是?”桓容挑眉。 “不瞒明公,清理后院水塘时,又得金十余箱,珍珠五十斛,珊瑚两座,百余绢布,并有诸多青铜及金银器物。仆同孔玙细观,应是前朝宫廷之物。因箱体年代久远,部分绢布已经褪色糜烂,不可能是庾氏所藏。” “前朝宫廷之物?”桓容面露诧异。 随便挖也能挖出宝来? “恐消息泄露,仆命人将东西藏好,另造一本簿册。册中之物如何处理,端看明公之意。” 荀宥语气平稳,半点不觉心虚。仿佛没有在暗示桓容,这笔实属意外之财,并不被他人知晓。明公今为幽州刺使,赴任之后,重建城池、安置流民、组建商队,事事都需要钱。这些金银财宝来得正好,独吞方为上策。 桓容看看荀宥,又看看钟琳,见二者表情如出一辙,控制不住的眼角直抽。 果然物以类聚? 桓容摇摇头,不成,这是贬义。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桓容继续摇头,还是有点不对。 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出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无论怎么着,都会把自己兜进去。桓刺使唯有抬头望天,默然无语。 转念又一想,不就是爱财吗,爱财有何不好? 他乐意! “咳!” 桓容咳嗽一声,朝着两人使了个眼色。 荀宥和钟琳心领神会,无需桓容多说,分别拱手揖礼下去安排。 看着两人的背影,桓容突然觉得,自己要是个皇帝,必定是个爱财的“昏君”,这两位活脱脱的当朝“奸佞”。 君臣三个捆成一捆被正人君子唾弃。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