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还不是他堂堂天子一句话的事。“苏探微”进士出身,有功名,几番救驾也算有功,赏他个滔天富贵,他一定感激得跪下来大呼万岁。 主意既定,忽见箭术场那人姗姗而来,一袭竹青色忍冬团花银线锦纹圆领及膝袍,腰间系金玉牡丹鞶,挂一条白珠玑嵌火珊瑚垂璎珞穗子的短佩,面孔英俊得不像话。 陛下看到他来,先是莫名其妙,睖睁了一瞬,但旋即念起他的可恶之处,唰地背过了身。 楚珩上马厩牵了他最喜爱的那匹宝驹,手握缰绳,缓步迎陛下而来。 路过孙海时,那心肠柔软的老内侍,不得不向他提醒道:“苏郎君来得不凑巧了,陛下正因为您在气头上呢,这时过去,只怕更触了陛下霉头,今日还是不要骑马了,您过几日等陛下气消了,再来吧。” 楚珩微笑:“无妨,在下知道轻重,陛下看在太后娘娘面上,不会对在下痛下杀手的。” 见这年轻人不听劝,孙海心内道:这可说不准呐。 楚珩牵着马来到了陛下身后。 陛下的小身板梗得像一尊礁石,但背后男子修长的影,伴随夕阳余晖渐渐落山,斜斜地抛下来,正将他笼罩在阴翳里。 马儿打着响鼻,蹄铁在柔软的草地上踩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因敌在暗我在明,陛下心里毛毛的,手背直起鸡皮疙瘩,可为赌一口气,硬是不回头,冷冷地道:“朕不去找你,你居然还敢出现朕面前。” 楚珩缓慢悠长地笑:“太后娘娘说,臣要赢得陛下的心,才能做陛下的爹。” 楚翊回绝:“死心吧,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狗东西,如何配做朕的阿父。” 说罢,想到这人其实一直对自己不错,楚翊又有些懊悔,于心不忍。 身后果然漫长地静止,没有一丝声息。 楚翊愈来愈恼,不该那样说。 可“苏探微”为何一直这样不识好歹,执意要和母后在一起?他过往骗自己,哄自己,说了一堆曲意逢迎的场面话,原来都是目的不纯的,堂堂天子要如何原谅? 他差一点儿,就把自己的整颗心都挖出来,和“苏探微”推心置腹了。他不止一次地想过,真的,就像父皇和那些文臣武将相交莫逆般,把全部的信任,尝试着交给一个人,那个人便是“苏探微”。 但“苏探微”辜负了这份信任,他甚至将之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一串彼此对峙,探听着呼吸声的规律的沉默中,陛下尝试放慢心跳,正准备转身。 忽然两肋被人插起,一道巨大的,不可撼动之势,将他从地面提拽,小皇帝如飞翔的雏鹰似的,张开了幼嫩的胳膊,猝不及防地飞到了马背上。 而他的背,就靠向身后那个炙热宽广的胸膛,宛如岩浆般,有什么将要喷薄而出,楚翊几乎受不得这种火热焦灼的感觉,挣扎得厉害。 一双结实紧致的臂膀,绕向他身前,以一种不可阻挡、不容拒绝的勇力,拽后马缰,红色鬃毛的汉血马在如此娴熟的御马术下,听话得犹如提线木偶,前蹄朝上扬起。 神骏的宝马,如有灵性,完全地服从操控。 两只前蹄的蹄铁刮擦地面,卷起一股扑面而来的风沙,就那么涩疼地拍在脸颊上。 陛下已经顾不上讨厌了,他惊慌失措地要抱马脖子,扯住马背上梳成小辫儿的红鬃毛,好保持稳定的姿势不摔落下去。 “苏探微!” 陛下暴怒大吼。 可是孩子气的声音,再怎么愠怒,也只如同乳豹嘶鸣,其势,与奶猫无异。 楚珩勾了薄唇,笑了下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