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二人走到跟前,李恪昭蹙眉,瞪着岁行云:“你走在他后面做什么?” 严格保持落后卫朔望半步的距离,活似个亦步亦趋的小跟班,这实在让李恪昭难以平静。 岁行云理所当然道:“说好的,训练场上我是‘督军大人’。那他是主帅,我走在他后面有什么奇怪的吗?” 做为一个后世来的兵家弟子,“走在卫朔望身后”已经是很大胆的事,她没跪下行谢师礼已属克制至极。 这回不待李恪昭出声,后知后觉的卫朔望已缩着脖子跳到了一旁。 “我就说方才哪里不对劲!就算你此刻身份是督军而非夫人,那公子也是督军啊!” 若她以督军身份却要走在他身后,这就意味着另一位督军李恪昭也该走在他身后。这怕是想折他的寿! “哦,好的吧,往后我步子迈大些。”岁行云讪讪笑挠了挠脸。 ***** 自九月末开始,屏城郊外东山脚下的便杀声震天,而城中的李恪昭等人亦在有条不紊地推进各项事务。 到了十二月中旬,正当卫朔望整军准备挥师奔袭积玉镇之际,有特使快马加急自缙国王都遂锦赶到屏城,向李恪昭传了急讯—— “太子字谕:君上抱恙,诸公子速回遂锦侍疾!” 如今攻打积玉镇已箭在弦上,大军出征势在必行。 可君王抱恙,无论病情轻重缓急,谕令既出,众公子皆需赶回王都侍疾,这是一向以来的惯例。若独独李恪昭缺席,哪怕最终打下积玉镇,他也必将面临无数的口诛笔伐。 眼下他羽翼未丰,若有半步行差踏错,从前所做的一切就将付诸东流。 李恪昭陷入了进退两难的抉择中,更煎熬的是,他必须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做出决定。 他独自坐在议事厅内,指尖摩挲着佩玉,神情怔忪地望着桌上摊开的竹简。 闻讯而来的岁行云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沉默地跻坐在他身侧。 他的目光仍在那竹简上,只是悄无声息地伸手将岁行云的指尖收入掌心。 “你回遂锦吧,有我压阵就足够的。”岁行云低声开口。 不到万不得已,督军并无权调兵遣将,说来只是个摆设。可很多时候又必不可少。 尤其眼下他们这支一万六千人的大军几乎都是宜阳兵,若临阵没了督军,必定会影响军心士气。 “此次督军之责,本为你我二人共担。”李恪昭微微绷紧了脸。 岁行云笑着挠了挠他的掌心:“世人都说夫妻本为一体,我去便是你也去了,对吧?” 君上有疾,李恪昭身为公子回王都侍疾,这件事是任谁也无法为他代劳的。 但督军积玉镇之战,在公,岁行云本就是缙王钦点的督军之一;在私,她是缙六公子妻,非常之时代行其责也是顺理成章。 李恪昭缓缓闭上眼,掌心收得更紧。 见他仍有迟疑,岁行云接着宽慰道:“八月里进宫赴宴那回见君上还好好的,或许只是入冬后轻微抱恙而已,人上了年岁不经寒嘛。说不得你还没到遂锦,他就康复了呢?到时你再赶到积玉镇与我们会合也不迟的,打积玉镇又不是三五日就能拿下。” 李恪昭当然清楚积玉镇不是三五日就能打下的。可是…… “岁行云,你给我记牢,督军之责并非冲锋陷阵。”他的嗓音有些哑。 自主政屏城以来,他的嗓子就没怎么好过,私底下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 他劳心熬神有多辛苦,岁行云比谁都清楚。 她心疼地抿了抿唇,强自笑道:“那当然。我躺后方大营等着白捡一份军功就完事。” “我还不知道你?”李恪昭睁开眼,恨恨道,“真到了必要时,只怕岁督军冲得比先锋营还快!”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