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侦察、去诱敌、去冲杀,那都是拿性命去搏的事,他每次都是逆着如潮的敌军冲在最前面,在撤退时殿后收尾,魏鸣则跟影子似的陪在身旁。 自幼生死相托的交情,迥异于寻常主仆。 再凶险再艰难的事,魏鸣都能毫不迟疑地为他办,唯有涉及女人的,魏鸣也生疏得很。 那位徐姑娘慧眼识英雄,虽不知徐相跟戴庭安的牵扯,却在两三年就暗许了芳心,这事徐相曾暗示过,周氏也颇喜欢那位知礼端方的姑娘。只是戴庭安没那念头,周氏也不敢乱说,只剩徐姑娘深藏心事,暗盼佳期。 如今徐相挑出此事,想必姑娘是到了论婚事的年纪,要求个定论。 他没敢多嘴,只拱手躬身。 戴庭安拧眉看着桌上的青山砚台,片刻后沉声吩咐,“告诉徐相,我已有妻室,不必让人虚耗年华。往后若是事成,朝堂内外,定不会亏待他的劳苦功高。” 这意思,便是断然拒绝了。 魏鸣拱手应是。 谈及女色,倒提醒了戴庭安另一件事,遂细问陈文毅案子的进展。他受伤卧病,拿出垂死冲喜的姿态,一则是内外交困,不得不稍避风头,再则是为引皇城司出手,严查肃王。皇帝雷霆之怒、皇城司步步紧逼之下,肃王方寸大乱,正好给他空隙深查旧案。 而部下也没辜负他的期望。 魏鸣出了书房,将负责此事的副手召来,禀明详情。 等那副手事毕退出,戴庭安面色的冷清已凝为沉厉,修长的手指按在桌上,半晌后抬眉,朝魏鸣吩咐了几件任务。 魏鸣领命,神情微有些凝重,“主子打算动手了?” “夜长梦多,皇帝多疑,藏不了太久。这次既见了血,务必咬死肃王,借着陈文毅的案子,至少得拿掉他封号爵位。剩下恭王和梁勋——”戴庭安唇角微动,渗着几分冷意,“日过中天,也该让位了。” 语声沉冷,魏鸣从中嗅到刀兵杀伐的味道。 他霎时绷紧了脊背,“属下这就去办!不过届时京城里怕是会很危险,夫人久经风浪,自然不惧。少夫人毕竟年少,是不是该避避风头?”说到这,就势补充道:“先前主子吩咐我在塞北挑个住处,已选好了,将军随时可送人过去。” 那住处的用意,戴庭安当然记得。 是他娶青姈时打算过的,事成后送她隐姓埋名,到边地安稳度日。 然而此刻—— 戴庭安脑海里浮起她的脸,有些苦恼地摆手,“暂时不用。” 在书房盘桓半日,将琐事处理毕,才只后晌。踱步出去走了一阵,脚步便不由自主地挪向垂花门,往内院的铁山堂走。戴庭安走在树荫遮蔽的甬道上,心里暗暗诧异。 回京后他刻意收敛,甚少出门赴宴,没公务时,多半留在府里。 不过从前多半都在书房,这阵子不知怎么的,忍不住就想到内院转转。 戴庭安信步而行,到得铁山堂,看到青姈坐在跨院里,正在池边喂鱼。春衫随风轻动,两人的低声言语时断时续,她侧脸含笑,唇角微勾。真的要送走吗?送到边塞安顿,从此后山高水长,再会无期? 他忽然有点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了。 其实要不是魏鸣提起,他几乎都已忘了这茬事情。 …… 打官司的事有人跑腿,京兆衙门立了案,定于五日后审问。 染坊街的小院里,陈绍夫妇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了许久,没等来青姈的携礼探望和天上掉下的馅饼,只等到了京兆衙门的传唤。得知情由的那一瞬,夫妻俩险些瘫倒在地——当初窦氏死于鼠疫,陈文毅也曾深查过,却毫无所获。 夫妻俩原以为事情早已藏入尘埃,谁知时隔两年,竟会重新翻出来? 事情来得太过仓促,有靖远侯府的名头压着,衙役们更不敢有半点通融懈怠,不由分说,便将两人带走,以嫌犯的身份暂时关押。俩人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