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送他离开幽州,在城郊十里亭外,王溱掀开车帘, 对他笑道:“小师弟, 莫要送了。” 唐慎:“师兄一路安好。” 周围还有许多官员,两人没法说悄悄话。王溱深深地看了唐慎一眼,放下车帘,乘车而去。 待王溱回京后,没过几日, 皇帝便下了圣旨,在盛京、江南,各自设立一座银引司。 顷刻间,银引司的权势盛极一时。 王溱大权在握,连右相王诠都要避其锋芒。谈起王党,百官第一个想到的不再是王诠,而是王溱。 官员和衙役也都是看碟下菜,谁正当权、不好惹,他们为对方办起事来就会更加尽心尽力。工部尚书袁穆早年与王溱关系不佳,但如今王溱得了势,袁尚书能屈能伸,全然不记得当初两人之间的龃龉,尽心尽力地建造盛京的银引司衙门。 短短一个月,盛京、江南的银引司相继建成。 家中私宴时,右相王诠对自己的侄儿感慨道:“你瞧瞧他们,这次定然没敢从中牟利。”顿了顿,觉得似乎说的太不合理,王诠又补充道:“哪怕贪墨了,也最多只贪墨了一成。这可都是因为在为你办事,谁不知晓,你王子丰是正当红的一品权臣?” 王溱讶异道:“督办银引司一事,是为圣上做事,与我何干,叔祖怎的这么说。” 王诠没再搭理他,哼了一声:“纪翁集走了,傅希如走了,老夫如今也年愈花甲,该好生考虑考虑了。” 此事王诠只是嘴上说说,难道他还真能辞官不成? 别看如今王党势大,可王溱只能算半个王党。要是他告老还乡了,王党直接垮了一半! 银引司的差事办得如火如荼,到了七月,万事皆有欣欣向荣之景。王溱谋划多年,算计良久,世家大族此刻一个个反应过来,这银引司和兵部银契庄的背后有古怪,可都为时已晚。一座座兵部银契庄如同棋子,落在了神陆九州之上,勾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 银引司之势已起,一切只待东风。 王溱知晓,如今的银引司早已不是世家大族可以动摇的。然而若是现在就推行“以纸代币”,还是操之过急。还需要等,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两年。但这个时间注定不长了。他已然为其铺好了所有的路,只要一到时机,皇帝下旨将只特供于军营的兵部银契庄用于普通百姓的家用,那便是这桩千古大事的第一步。 这一夜,王溱坐在户部尚书府的书房中,执子下棋。 他一手执黑,一手执白,与自己对弈,却下得争锋相对、势均力敌。 黑子如同一条嚣张的长龙,横冲直撞,摧毁城池;白子如同一片汪洋大海,内敛深邃,不知其底。越往后下,王溱落子的速度越慢。待到他再次执起一颗小小的白子时,屋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公子,该上朝了,可要为您准备朝服?” 竟然已是天明。 王溱骤然清醒,他抬起头,茫然了一瞬。 “将朝服准备着吧。” “是。” 王溱低首,将这颗小小的棋子按了下去。刹那间,大海掀起巨浪,再也不见方才的平静,一口吞噬了黑皮恶龙。王溱望着这盘棋,长长地叹了声气,觉得孤独极了。 他立即起身,走到书案旁,拿起狼毫笔,挥毫洒墨,写了一封信。 管家进屋给他送朝服,王溱将信递过去,道:“送去幽州,快马加鞭。” 管家颔首:“是。” 三日后,唐慎接到这封信。因为是王溱急切地送过来的,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焦急地打开一看。望着信上短短的一行字,唐慎微怔,旋然便是无奈地笑了。 “我亦想你啊。” 将信认认真真地看了三遍,唐慎把信收入袖中,他唤来林栩。 林栩是幽州银引司司正,也是王溱的心腹。王溱在送给唐慎的心中只表达了思念,但唐慎却从其中看出了一丝不一般的东西。他对林栩道:“如今在幽州,银引司中的官员,你可都熟悉,都能放心?” 林栩眼珠一转,低声道:“大人放心,都是自家人。” 唐慎:“师兄不易啊!” 林栩虽说不懂,但他留了个心眼,决定把银引司中还剩下的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