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蒋怀中知道自己找对方向了,略微松了口气,“四叔,这你可小题大做了,我还记得他呢,他挺逗的,不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 “别跟陈星提怡安保险的事。” “啊?” 蒋弼之心烦地撸了下头发,“他不知道那件事,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哪件?你让怡安保险多给他钱那事?”蒋怀中见蒋弼之点头,不由讶异:“陈星还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呀,你不是帮他忙吗?他知道了该感动才对呀。” 蒋弼之简直难以启齿,可他实在无处诉说,心慌意乱间竟指望起蒋怀中,对他有了倾诉欲。 “我当时,应该去关心他一下。”他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像刀子割在自己心口上,“就算是当做朋友,出于人之常情也该去关心关心他……哪怕是打个电话,问候一声……这样他后来就不会找不到我……”蒋弼之说不下去了,他曾经无数次在脑海里勾勒陈星鼓起勇气想向自己求助,结果拨出的号码却成了空号的情景。难怪在他的梦里自己会那样冷漠,看见他陷进沼泽也漠然地离去。那不是梦,是现实,现实中的他就是那般冷漠地将陈星留在了沼泽里。 蒋弼之像承受不住体重似的躬起背,整张脸都被阴影遮盖。 蒋怀中从没见过他如此,被吓了一跳,忙走到近前坐到他旁边劝道:“四叔……不至于吧?没问就没问呗,你当时虽说是顺手帮了一把,不算什么大事,但毕竟也是助人为乐啊,总不能帮助人还帮出错吧。而且你们那会儿都分手了,多少人分手以后都是仇人,恨不能对方喝口凉水都能呛死,你已经够意思了。” 蒋弼之抬起头看向他。 钟乔也说过,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可如果反过来,是自己遭了难,被陈星知道了,陈星会怎么样? 只是这样略微一想,蒋弼之就感觉那两柄名为“懊悔”与“心疼”的钝刀又开始在自己的心脏上切割起来。自打他对陈星旧情复燃,这两把钝刀就时刻悬在他心脏上方,时不时就要折磨他一下。陈星寂静无声时割一刀,陈星流眼泪时割一刀,陈星假装无所谓时割一刀,甚至陈星冲他笑时也要割上一刀。 “我让怡安保险给他们全额补贴之后,也就过了一个月,他妹妹就不再申请补贴了……” 蒋怀中吓了一跳,“他妹妹怎么了!” “……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也是后来知道的——我后来偶然碰到陈星,他……过得不太好,我就给怡安保险那边打了个电话。他们那个福利项目的具体运作我之前也不清楚,后来才知道是要每月给他们寄药方还有购药凭证之类的,如果没有主动寄,就会默认中止申请……他妹妹是病情有变化,换药了,新药不在补贴范围内……陈星给他们写过新的申请信,被拒绝了……”他用力攥紧拳头以以掩饰颤抖,“我当时但凡多关心一下,多嘱咐一句……你知道那个新药一个月要多少钱吗?八万!医保也不能报销,他一小孩上哪儿一个月弄八万块钱去……” 蒋怀中看他过于激动,忙劝道:“哎哎,四叔,你又不是万事通哪能想到他还会换药?再说,就算是你当时没考虑周到,疏忽了,那你也是发了善心了,你还是帮了他了。你们那会儿什么关系?分手的关系。分手了还有帮他养家的义务吗?哦对,我刚看他心情挺好,你肯定又帮他了吧?那你是他恩人啊,哪有人做善事还做出愧疚感的?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能钻牛角尖……” “我不是他恩人。” “你帮他这么大忙还不是他恩人?救命之恩……” “我不是他恩人。是我欠他。”蒋弼之怔了怔,失魂般地低喃,“我活了这么多年,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陈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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