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儿知道“开黑”是什么意思,说通宵打完游戏的人都是半死不活的,最好弄。 陈星了解赵鹏,说他熬不了一夜,顶多凌晨就出来了,那个时候街上人最少,正适合他们动手,他们只需要找个没摄像头的角落就好。 他抬头看着另两个,眼睛瞪得很大,额头上挤出两道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沧桑纹路:“我们还有一天时间。” 黄毛儿算是半个混街头的,认识些真正的混混,很快就搞来两把管制刀具。 陈星拿在手里掂了掂,看向黄毛儿和高个儿:“我怎么觉得还没大菜刀给力?” 另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说砍赵鹏那样的,得用杀猪刀才合适,可惜现在已经找不到猪肉铺了。 陈月自己在出租屋学习,彭阿姨在杂院的厨房里守着骨头汤,要给陈星的伤脚脖补钙,屋里只剩三个年轻人闷头吃喝。 高个儿吃菜吃得很带劲,连夸黄毛儿他妈手艺好,说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吃得到。 黄毛儿无语地按了他脑袋一下,“你这也忒不会说话了,是咒我妈呢还是咒自己呢?” 他们都喝了不少酒,高个儿被他按得头晕,晃了晃脑袋才道:“我就是想起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陈星一直躬身坐在板凳上喝啤酒,闻言突然抬起头,眼里落下泪来。 “渐离击悲筑,宋意唱高声!萧萧哀风逝,淡淡寒波生!陶渊明说荆轲刺秦败在剑术不精,我却说是败在秦舞阳胆小懦弱!荆轲在易水边等人,可惜没等到就离开了,不然他不会失败!世人皆道他在等剑圣,我却说,他在等他的挚友屠狗者!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黄毛儿和高个儿面面相觑,用眼神询问对方—— “你听懂了吗?” “没有。你呢?” “必然没有。” 黄毛儿“啧”了一声,“那你说什么风萧萧兮什么的。” 高个儿冤枉,“我说的是游戏里的词儿。” 黄毛儿数了下酒瓶,拍拍陈星,“星哥,你喝多了,又开始背古文。” 陈星一把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抓住高个儿的,涕泪俱下:“荆轲没能等到他的屠狗者,所以他败了!我何其有幸!不仅有我的高渐离为我击筑——” 他用力攥了下高个儿的手,高个儿“嗷”地一声喊出来,他又用力攥住黄毛儿的,黄毛儿“嘶嘶”抽冷气。 陈星几乎是吼出来的——“还有我的屠狗者与我同行!我陈星此生无憾了!” 高个儿和黄毛儿将手从他的魔爪里逃出来,哀怨道:“星哥你酒量不行了啊!” 陈星抹了把脸,恢复了正常,“没醉。”他拿起纸巾擤了下鼻涕,把废纸团准确地投进垃圾桶里,然后对两人正色道:“我打算留他一条狗命,弄残就行。其他的不变,高个儿留家里等着给我们做证,黄毛儿跟我过去,先不出手,我要是不成功你再上。” 他拿起一罐啤酒,指头勾住易拉环往外一拽,“呲——”一团白沫从开口处溢出来。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