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撞南山,悉数零落,不见利箭射入人体,带飞将士,唯见飞奔之重骑,将利箭反向撞飞,如洪流摧毁林木,飓风席卷落叶,那入甲者,寥寥无几。 重骑军阵,丝毫无损,来势不减半分,此景落入药罗葛阿咄欲眼中,再看大唐重骑,直觉来势更加汹汹,世间万物,大风海啸,江河浪涛,也不能撼动其一根汗毛,所谓排山倒海之势,风卷残云之能,不外乎如此。 “放箭!” “放箭!” “放箭!” 定难军将校的呼喝声,凄厉至极,惶恐至极,不安至极。 又是一阵箭幕当头罩下,密集如雨,声呼如蝗,飞入奔驰间的重骑大阵中。 雨落大海,消弭无形,雨打浪潮,不生波澜。 定难军中,不乏强弓劲弩,然藩镇之强弓劲弩,比之禁军如何?大唐打造重骑,平素训练,乃以禁军弓弩相磨砺,今既面世,当能破禁军弓弩大阵,眼前以藩镇军之箭雨应对,于重骑而言,何异于隔衣扰痒? 所不同处,唯重骑更近,而其冲破箭幕之威武状,更加清晰入目而已,箭幕之疲软无能状,更触目心惊而已。 “放箭,快放箭!”药罗葛阿咄欲在马背上弓身大呼,其状也疯狂,其神也惊慌。在他身后,回鹘三千马军,将士惊骇,坐立不安,战马嘶鸣,马蹄起落。所谓纵横河西,悍不畏死之军,于此刻间,目睹大唐重骑步步逼近,以席卷天地、摧毁万物之势,寸寸临近眼前,只觉自身弱小如蝼蚁,当不得对方一轮践踏,轻则粉身碎骨,重则血肉无存,是时无不惴惴不安,神色慌乱。 其人也,见雄武远胜于己者,则心生惬意,其兽也,见强壮远胜于己者,则有退避之心,世间生灵,遇弱而欺,遇强则避,岂非常理? 回鹘、吐蕃、党项兵马之不安噪杂,与重骑奔驰间之人马无声,形成鲜明对比。 终了,三矢之后,重骑压近。 巨浪当头,雪山崩塌,浪走千步,雪卷百里,千帆俱进,万人争发,若论摧城拔寨,移山填海,唯我重骑铁甲,洗净铅华。 定难联军前阵,大盾如墙,长矛如林,防备不可谓不严密,军阵不可谓不坚固,然重骑奔驰而至,其势早已攀至顶峰,数千精甲轰隆碾压,根本无需变更战法,也无需将士格外拼杀,将士所为,不过躬身坐稳,屈身马脖之后,握紧平端之长槊而已。 重骑入阵。 杨光远大汗淋漓,张目倾身,紧望阵前。 药罗葛阿咄欲浑身冰凉,握紧缰绳,嗔目结舌。 当头的大唐重骑,面对抢林盾墙,马蹄踏大盾,合身入枪间。 相撞间,马上骑兵只觉如被大锤猛击,马身一顿,身躯抖颤,差几飞离出去,全身肌肉都在刹那间收缩,五脏六腑如给大手揪住,在一瞬间给狠狠往外一拽,扯得人头晕目眩、目不视物、直欲呕吐,嘶吼声如电流般冲至咽喉冲破牙关,从嘴中炸响,电光火石间的难受与痛苦,撕心裂肺到直让人求死不能,仿佛身躯已经爆炸开来,化为万千碎肉血沫洒在当空,每个毛孔如有血液激射,每根汗毛如针刺入骨。 轰的一声,盾倒枪歪,重骑如疯牛,冲撞入阵。 柳暗花明拨云见日只是眨眼之间,极度的艰涩到极度的顺畅,极度的痛苦到极度的舒爽,如同一脚踏入地狱即已升入天堂,从恶鬼尸海血火深渊,到月明千里白云拂面,人间所有极乐男女一应高潮,都不及此番体验之酣畅淋漓。重骑将士眼见盾开人倒,身下马前的敌军将士倒飞出去,吐血惨叫,撞入人群之中,再无可以阻扰自己的本钱,那一刹那间灭杀挡路者所有战斗力与战斗可能的成就感,如登金銮殿亲眼见君颜,而自己就是世间最勇猛最无敌的战士,屹立在绝世顶峰。 宽过百步的定难军步卒大阵,原本盾墙枪林密不透风,每一面盾牌后面,皆是数人前后以脚相抵、肩手相连,为的就是稳住盾墙,其后还有一根根长枪斜插地面,枪锋斜指前方,以阻塞骑兵冲阵,再后才是步卒应战、反击力量,这番布置并无奇特之处,贵在细节完美没有破绽,乃对敌之良策,而此时,却毫无作用。 禁军数千重骑前后相继,以雷霆之速冲撞而上,破墙而入之时,人仰盾翻、枪矛四散,虽也不乏有重骑跌倒阵前,就此饮恨的,但绝大部分成功冲入阵中,他们气势千钧,速度不减,就如河水决堤,洪流冲破河堤涌入田舍,盾后的定难军步卒难以抵挡,或被长槊刺倒,就此重伤、殒命,或被战马撞飞,在空中便吐血不停,跌落之后更是全无动静。 至于所谓长枪阵,更是难有建树,那长枪兵刃刺中重骑将士,虽有零星收获,但重骑甲胄坚固,在其急速奔驰的雷霆之势下,不是滑过甲胄偏离方向,就是抢折矛断,在此期间,定难军将士手折人跪,亦是常事,再被重骑撞到碾压,变成死尸肉饼,有那气运不好的,被长槊贯穿身躯,挂在长槊上,随着重骑奔驰,惨不忍睹,一片人仰马翻中,重骑如狼入羊群、猪踏菜园,风卷残云般,直将军阵冲杀的面目全非,那严整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