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将军,万莫于如此啊!”郭廷谓扶住郭廷谓,涕泗横流。 刘信站稳身体,左右相顾,“刘晟骞何在?” “刘都头……为给大军断后,战死了……”郭廷谓心怀歉疚,声若蚊蝇。 刘信张了张嘴,脸上一片灰白之色,眼中也似失去了焦距,“战死了……他本有大将之才,来日未必不能成为国之栋梁,可惜……可恨呐!” 本已神色萎靡的刘信,突然一把抽出郭廷谓的佩刀,横在喉前,这一下立即惊住众人,场面一片混乱。 “事已至此,无颜面君,刘信去也!”刘信面向南面,老泪纵横,说完这悲怆的十二个字,随即横刀自刎! “将军!” “刘将军……” 郭廷谓颓然跪地,缓缓抱起刘信的尸首,失神良久,忽的仰天一声痛嚎,撕心裂肺。 …… 天明之后,百战军开始打扫战场。 赵弘殷在孟平身旁道:“刘信走的急,又有亲信殊死断后,末将没能将其擒获,还望将军治罪!” 孟平摆摆手,“将军力战破营,是为大功,何罪之有?至于那刘信,杀了固然好,没杀也无关大局。” 安重荣嘿然道:“那刘信吃了末将一记重锤,便是被救走,只怕也难以捡回一条性命。” 孟平颔首道:“若是刘信果真不治身亡,你有大功!” 安重荣喜道:“多谢将军!” 赵弘殷走丢了刘信,孟平说那无关大局,是因他体谅赵弘殷力战的辛劳,安重荣战阵之中重伤刘信,孟平说该有大功,是为表彰其战阵敢战之勇。这两者看似矛盾,实则并无冲突,治军之法,能体谅士卒力战辛劳,士卒方愿再战,能表彰敢于冲锋陷阵、挑战敌将者,士卒作战才能更加英勇。 孟平巡视完战场,来到淮水之畔。 唐军水师不强、楼船稀少,有限的水师都集中在江陵,再就是大河之上有一些,淮水这里却是基本没有。昨日大战,在战局大定的情况下,孟平让人来夺楼船,虽说没有全得,让吴军水师走了一部分、毁了一部分,不过却也得了近半,大小有三四百艘。 夺船的丁茂见孟平过来,连忙下船来迎,带孟平上船检视的时候,丁茂扶着船舷得意道:“有了这些楼船,我军便再也无惧淮水下游之敌军水师,他日顺江而下,下游州县旬日可定!” 孟平却没有这样乐观,“得此楼船,固然有益于大军战局布置,但水师编练也非旬日之功,淮南水师毕竟久经训练,我军要胜之,谈何容易。” 他原本是有意将刘信带来的楼船悉数截下,这样一来大军征战下游,就完全占据了主动。奈何吴军水师将领也非庸人,在大军溃败的情况下,仍能稳住人心,带了一部分楼船遁走。有这部分楼船在,淮水下游就无法做到船至城克。 在楼船上眺望涂山,又是一番模样,孟平继续道:“刘信西进,若非在涂山逗留,立营于山上,见我东至而不早遁船上,与我军交战,我等也奈何他不得。但他舍长就短,与我军步骑作战,败北也就不足为奇。然则杨吴水师到底实力雄厚,他日南渡大江,非是易事。” 听了孟平这番话,诸将反应不一,有觉得孟平思虑长远的,也有认为孟平杞人忧天的,毕竟眼下还远没到南渡大将的时候。 赵弘殷这时道:“将军见近思远,看来胸有长卷。心中有全局,此乃为帅必备之才。今日我军有此大胜,来日南渡大江,未必不是将军挂帅。” 众将闻言,纷纷醒悟。 入川禁军改编为殿前军,依照朝廷之意,各都指挥使的职权会有所下降,取而代之的是都虞候、副都指挥使、都指挥使、副都点检、都点检五个重要官职,因为李从璋部没有归朝的缘故,改编尚未完成。高从周、皇甫麟、王思同、孟平、李从璋等人,如何对号入座,还有待考究。 孟平在两川有玄武县之胜,今日又有涂山大捷,来日论功行赏,未必不能成为那职位最是显赫的都点检,若是如此,在朝廷禁军分为殿前军、侍卫亲军两大系统的情况下,来日王师南渡长江,便极有可能是孟平为帅。 沙场封侯,为有志男儿最该追寻的功业,统军灭国,则是将帅戎马一生最显赫的荣耀,前者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后者青史留名,万人称颂! “为将者,心有全局是必要本事,非止本将如此,诸位亦然。”孟平没有任何志得意满之色,依然内敛谦虚,“至于其它事,陛下、殿下自有打算,我等岂能妄议?” 众将俯首称是。 包括潞王李从珂,与天成年间出生的许王李从益在内,国中有五王,均要称殿下。孟平方才并未说明是哪位殿下,但无论是他,还是众将,却都知道那位殿下指的是谁。 只有那位王,才是他们平生效忠的殿下。 午时前后,战果与损耗统计出来,由军使送到孟平手中。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