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都给老子往上顶,别他娘的猫着!往上冲,都他娘的往上冲!”羊墙前的将士不断中箭、被石块砸中、被铁水烫得惨叫,然后一个接一个顺着山坡滚落下来,一名都头刚从山坡上滚下来,又立马爬起来,一边大喊着招呼部曲一边顶着盾牌往上冲。 在他身旁,一些个都头、队正也是如此,他们像是全然没看见同袍的受伤、死亡一般,只顾着指挥部曲冲阵,“起来,起来!别给老子趴着,压上去!” 将士们得了各自都头、队正的喝令,又看见他们身先士卒,故而无不埋头往山坡上奔跑、爬行,哪怕前面一步就是利箭,就是滚落的石头,他们也都视若无睹。 不停有人倒下,不停有人滚落,却没有人停下脚步。 凡战,凭的就是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为什么一鼓作气那么重要,就是因为一旦攻城开始,就不能缓和、停下攻势,否则心中的勇气泄了、意志散了,就会被伤亡震慑住,再也不能无视生死。 哪怕身前的同袍倒下了,也要跨过他的尸体继续往前冲,哪怕箭雨滚木从未停歇,也要迎着它们冲上去,只有这样才能步步逼近城墙,才能在你死我活的争斗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将敌军击败。 若将士没有这等勇气,若将士害怕这等牺牲,城池就永远都攻不下来。 人皆畏死,不畏死者谓之没有理智,攻城将士便是没有理智的。 “刘队正,上去把伤员拉下来!” “赵都头,左翼空了,率你部填上去!” “狗日的,我们的弓箭手呢?压住羊墙后的蛮贼,别让他们露头!” “左侧,左侧,蛮贼的弓箭手在左侧,压制他们!他娘的你们的箭往哪射?都他娘的飞天上去了!” “梯子跟上!何都头在墙下站住脚了,赶紧给他娘的送上去!” 一名队正被箭矢射中大腿,倒在山坡上,他趴着左右看了一眼,但见遍地都是受伤的同袍,头顶的箭矢声如蝗虫,檑石滚木的轰隆声仿佛随时都会碾碎自己,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慌,忙向不远处的都头喊:“都头,蛮贼势大,攻不上去了!” “闭嘴!畏战者,立斩不赦!”都头破口大骂。 “都头……当心!”队正话没说完,就看见都头被一根滚落的石块砸中脑袋,绽放的鲜血中,都头的身子直挺挺倒下去,滚落山脚。 队正目疵欲裂,啊的怪叫一声,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操起盾牌握紧刀就往上冲去,“狗日的蛮贼,大爷跟你拼了!” 在孟松柏的眼里,山坡上将士倒了一片,能动弹的不能动弹的都有,而羊墙后的箭矢滚木从未消停过,从山坡上滚下来,朝着那些倒在地上的将士碾压过去,而有更多的将士,却前赴后继跨过同袍,顶着盾牌继续往羊墙攻去。 孟松柏知道,第一批冲上的将士,至此应该伤亡过半了,尤其是第一指挥、第一都的将士。而第一队、第一伍的人,只怕是早已死光。他瞧见前阵进展不快,伤亡还在快速增加,拳头不禁狠狠锤在大腿上,盯着羊墙的双目通红一片,恨不得将那片墙整个吞下去。 战场的形势都在李从璟等人眼中,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很快,作为第一都人马进攻敌阵的将士中,有人从战场上退下来,他驱马快速赶到望楼前,刚下马,就被带到了李从璟面前。 “都头呢?”莫离见这名将士的甲胄只是普通样式。 “战死了。”这名将士战袍狼狈,双目猩红,但眼神依旧坚定。 “你能分析多少蛮贼防事?”莫离又问。 “卑职曾是幽州演武院学员,方才一战,蛮贼防事,卑职已看清了七七八八。”将士道。 “你叫什么名字?”李从璟问。 “回禀殿下,卑职郭仲。”将士抱拳道。 李从璟挥手命人铺开军情处绘制的仪坤州城防图,众人一起围在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