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谨遵圣命,必当秉公办理,早日结案。”面对李嗣源的指摘,孔循不慌不忙应承下来。 堂中官吏有事先听到风声的,也有事先没听到风声的,此时俱都不解的孔循此举为何意。但无论如何,此事至此已叫朝堂皆知,不用多想,不消多久便会传遍洛阳。 “启禀陛下,臣有本上奏。”就在众官吏以为此事已经落下帷幕时,一名官吏忽然持折出列,“臣弹劾河阳节镇官吏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使人家破人亡!” 此人一出,满堂皆惊。 就算再迟钝的人,也从今日的朝堂上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河阳节度使是谁? 河阳治州为怀州,乃先前百战军驻扎之地,节度使正是李从璟!如今虽说百战军成了禁军编制,但河阳节镇仍在,藩镇军仍有,节度使也没变。 众人再看,出列的官吏不是别人,正是御史台四名侍御史之一。 侍御史弹劾秦王? 自大唐天成元年以来,还无一名侍御史弹劾秦王,哪怕是向秦王属官发难,也从未有过! 首先沉不住气的是任圜,他转而盯向李琪,眼中的质问之意显而易见。被任圜怒目而视的李琪脸色阴沉,他身为御史大夫,乃御史台主官,却对今日之事毫不知情。 况且,无论是弹劾官吏,还是上奏言事,虽然从理论上讲可以直接在朝堂上提出来,但标准程序可不是这样。正常情况下,官吏应该将奏本上交中书省,由中书省进行初阅、甄选后,上呈御前,再作议夺。 拿到朝堂上“商议”的事,其实基本都有了定论,至少皇帝与宰相们都已心中有谱,此时不过是公之于众,或是集思广益补充完善罢了。要不然百官闹哄哄议论一件事,你一嘴我一嘴,连个方向都没有,不仅没有效率,更容易出乱子。 今日孔循、侍御史所奏之事,已经违背了这个规则。更何况此乃敏感之事,就更可见其中的猫腻,这就难怪百官们被惊动了。 不少人悄悄看向李嗣源与安重诲等人,心中暗暗猜想,难不成这些大佬们早已商量好,准备要对付秦王了? 然而皇帝与宰相们的神色反应,却告诉这些官吏,这个猜想并不成立。 李嗣源沉着脸将侍御史的折子看完,丢在御案上,冷哼道:“此事证据不足,容后再议。” 不是证据不足,而是李嗣源根本不想理会这件事情。 安重诲瞧了一眼李嗣源的脸色,哪能不知李嗣源心中所想。 秦王出征蜀中,三月而定两川,功劳极大,也甚辛苦,如今秦王出征未归,朝廷却在背后调查他的节镇官吏,这岂不让人寒心? 于情于理,李嗣源当然不会这样做。 “陛下!”面对李嗣源这样的处理,百官们都已领会其意,但那名侍御史却不肯放过,“此事人证物证俱在,怎能说证据不足?即便现有证据不足以证明其罪行,但人命已经发生,岂可不查?还请陛下明鉴!” 百官虽不知今日为何会有人对秦王发难,但对这名官吏的锲而不舍却并不感到惊讶。首先,天成以来,帝国渐有政通人和之相,言路通畅自是不必多说,还从未有过因言获罪的情况;其次,御史台风闻奏报,本就在职权范围之内,这本就是一群特别的官吏,不弹劾官吏才是不作为,更何况如今颇有“证据”? “朕已说了,此事容后再议!”李嗣源的语气不容置疑,但这名侍御史却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大有李嗣源不将他轰出去他就不罢休的架势,唾沫飞溅跟李嗣源理论,争得面红耳赤,只差叫大堂中鸡飞狗跳。 临了,大怒的李嗣源一拍御案,连道三声好,“将这份折子交给怀州,让河阳的人自己去处理!”盯着那名侍御史,“如此,你可满意了?” 侍御史目瞪口呆。 朝廷不派官吏去查,让河阳自行处理,这是什么意思? 李嗣源的意思很明白:朕不管这事,你也别管,你不是要处理这件事吗?可以,朕让他们自己处理,申辩也好拖着也好内部处置也罢,随他们便。 一句话,朕就是要包庇河阳,朕就是要包庇秦王! 面对这般蛮不讲理的处理,侍御史哑了火。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日朝堂风波就要结束的时候,波折再起。 这回说话的是户部左侍郎。 如若说先前孔循、侍御史发难还是藏着掖着,不明显针对李从璟,那么户部左侍郎则是将冒头直接对准了秦王,而且出口便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