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前上了几炷香,凝望着徐温的排位,他躬身沉默了许久。堂中烛火依依,帷幄的阴影在烛火下摇曳不定,像是人们聚散无定的心思。 “今日询弟没有饮下那杯酒,想来是父亲不愿见我俩手足相残,既然父亲想要询弟活着,儿自然没有强行违逆父亲的意思。”徐知诰喃喃自语,眼中神色不可言说,“儿这条命是父亲给的,儿有今日的一切,也是父亲赐予,儿并非狼心狗肺之辈,父亲该是明白的。父亲想让询弟活下去,儿也不吝啬让询弟永享富贵,只求询弟日后莫要再作无谓之举才好。” 徐知诰又沉默下来,良久,他拜了三拜,退出堂外。 随后,徐知诰召见了宋齐丘、周宗等人。 坐下来第一件事,徐知诰问的便是两川战局。 宋齐丘道:“据最新探报,日前李从璟已率三路大军抵达梓州,李绍斌负隅顽抗,李从璟调度大军攻城,战事正在进行当中。” 蜀中地图都在徐知诰的脑中,他无需对照地图,也能在脑子里勾画出如今两川的战局,他问宋齐丘:“孟知祥有何举动?” “孟知祥已与李绍斌达成协议,将遣西川军进入梓州襄助东川,合力对抗李从璟。”宋齐丘道。 “如此说来,此番已到了两川与李从璟一决胜负的时候,梓州便是二者分出雌雄的关键战场了?”徐知诰了然。 “这倒未必。”宋齐丘接着道,“据报,李从璟开始攻打梓州城时,西川军还未进入梓州地界,而李从璟已经分兵赶赴玄武县,欲将西川军挡在玄武县以西。” “玄武县……倒的确是西川军进入梓州的必经之地。”徐知诰点头道。 接下来几人又就两川战局推演了一番,而后徐知诰问宋齐丘:“以子嵩之见,此番两川之战,胜出的将会是哪一方?” 宋齐丘沉吟片刻,“玄武县之役甚为关键,甚至可以说,胜负手就在玄武县,以眼下形势来看,胜负难料。” 徐知诰点点头,颔首默然。 宋齐丘眼神闪动,忽而补充道:“无论两川之役何人获胜,但胜负必然可在年前见分晓。” 徐知诰听了这话,抬头直视宋齐丘,后者肃然道:“正伦,形势留给我等的时间,已然不多。” 宋齐丘这话的意思,徐知诰自然理解,他此番如此急切想要除去徐知询,便是想要尽快完全掌握吴国军政大权,将吴国内政稳定下来,好作后图。 如今他与徐知询的权力争斗胜负已分,徐知询再也无力与其抗衡,只要他往后不出大的差错,不用太久时间,便可以将徐知询的实力分化瓦解、转为己用。 宋齐丘所说的时间不多,当然不是指代消化徐知询力量的时间,而是另有所指。 “两川之战,虽说胜负未分,我等却不能不作最坏打算。一旦李从璟顺利平定两川,据有天府之国,李唐之国势将如日中天,加之如今李唐新政有成,彼时李唐之强盛,远不是当年李亚子灭蜀时能比。”宋齐丘面容肃穆,显得颇为忧心。 他接着道:“若到此时,天下大势会如何,不难想象。群雄震慑,四海臣服,恐怕不是危言耸听。如今之天下,越地钱鏐本就事事以李唐马首是瞻,甘愿为其鹰犬,马楚更是做足了人臣姿态,恨不能为李氏之奴,一旦李唐据有蜀地,威震天下,届时我大吴的处境就难了!” “子嵩之意,我自然知晓。”徐知诰说道,“你有何对策,尽可说来。” “眼下蜀地战事未定,战后李唐必然也要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大吴要图存,进一步问鼎中原,正该抓住时机,某之对策,唯有四字。”宋齐丘道。 “哪四个字?”徐知诰问。 “远交近攻。”宋齐丘道。 “哦?” “远交,是为交好契丹、渤海;近攻,是为攻伐马楚,夺取湖南地。”宋齐丘掷地有声。 “有理。”徐知诰沉吟。 “契丹与大吴素有往来,此番再度遣使,自然顺理成章。又且,某听闻耶律倍此人,自掌权后雄心勃勃,大有复兴耶律阿保机大业之野心,不甘屈居人下,今虽对李唐称臣,来日未必不会效仿当日的耶律阿保机,南越长城。渤海国自战胜契丹以来,国力日盛,亦有中兴海东盛国之势,某听闻大明安此人,不失为一代雄主,即为雄主,当有开疆扩土之心,何愁不能结为外援,为我所用?”宋齐丘娓娓道来。 “子嵩之言,甚合情理,我大吴当为之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