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维翰自恃才学不凡,秦王此举正好合他胃口,他的策论准备了一两月,修修改改,自认为已是尽善尽美。如今,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李从璟见到李嗣源,从对方神态中得知,对方已等候许久。 到底是知子莫若父,李嗣源召见李从璟的第一件事,不是问滑、濮等州的情形如何,也不是等着李从璟上疏,而是拉着李从璟坐上饭桌。 一桌酒菜,花样不多,甚至谈不上如何精美——李嗣源不喜奢华,崇尚俭朴——但绝对够丰盛,酒肉青菜摆了满满一案桌! 此时已是申时,李从璟赶路大半日,早已饥肠辘辘,此时瞧见满桌酒肉,自然是不会客气,往桌前一坐,埋头就是一顿大嚼。 片刻之后,李从璟发现一件事,那就是李嗣源也吃得很开怀。这只有一种可能——李嗣源午饭并不曾吃下,而是专门等了李从璟两个时辰。 李从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在后世时,对帝王、皇宫生活,他有一种僵化认识,如今亲身体验,才发现其中景象天差地别。别说帝王家,就是寻常大户人家,错过饭点,也不会出现人等人的情况,一是家中不缺饭食和不缺做饭食的仆役,二是挨饿的确不是一件享受的事。 这顿饭自然吃得畅快淋漓,酒却未多喝,毕竟李从璟直接到皇宫来,非是为了醉酒。 李从璟此番东行,做了四件事:灭骄兵悍将,动藩镇大权,劝课农桑,重建地方经济秩序,这些事在做的过程中,李嗣源原本就是清楚的,而今李从璟当面说给李嗣源听,自然要详细得多,另有一些在上疏中说不透彻的问题,也需得眼下当面详谈。 滑、濮二州只是探路石,李从璟此番东行所作所为,说到底还是为日后李嗣源在全国推行的政策进行试探、试验,如今试验、试探既然颇为顺利,父子俩要商谈的东西自然很多。 两人这一谈,就是三日三夜。 三昼夜后,李嗣源将几位宰相召进殿来,又是一番详谈。比之父子俩的讨论,与宰相的商谈就显得冗长得多,因为此番议程一旦结束,也就意味着来年新政的具体策略,马上就要浮出水面。 时间总是不等人,转眼间天成二年还是到了。 大唐天成元年剧变颇多,百废待兴,朝廷财赋更无结余,是以这个春节、上元节,对李嗣源而言过得并不太舒心。且不说后宫嫔妃和大臣们没有多少赏赐,就连节庆大宴,规模也不大,比起庄宗时奢华铺张的大场面,对比下来很是可怜。 李从璟知道李嗣源崇尚节俭,平日里三餐都简单得很,更别说修葺宫殿这样的事,但一年到头,在春节、上元节之时,仍旧没有多少赏赐给予嫔妃、宫人、群臣,以至于宴席场面都显得羞涩,这就关乎君王与朝廷的脸面了,李嗣源不可能不在乎。 大会群臣的晚宴,当李从璟从朦胧的灯光中,看见李嗣源虽强作欢笑,却掩盖不住眼神的忧郁,脸上几缕皱纹似乎都饱含惆怅时,他想到,无论如何,来年此时,大唐至少要有一场真正的盛世宴席。 那样的话,至少老爹的笑容不会再沉重的让人不忍注视。 第491章 昨日烟云留不住,明朝双手织凤霞(五) “凡四直属州之新任刺史,已尽数安排到位,即日便会走马上任,加之去岁所任命的三个直属州刺史,我朝新增直属州刺史七人,直属州已达十五之数。”勤政殿中,李嗣源放下手中名册,对殿中的李从璟、冯道等人道,“朝廷直属州之刺史,都乃朕与卿等悉心选拔,将担负往后州县推行新政之重责。” “首批新政,法令有六:其一,整顿赋税,轻徭薄赋,凡农丁十五税一,仍以春夏两季征收,准以实物缴纳,不必再兑换银钱,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科目杂税;其二,劝课农桑,兴修水利,整修田亩,州县各级官衙,当免利租借农具、耕牛,以保农时;其三,抑制土地兼并,凡富豪之家,以去岁算民结果为依据,田亩、仆役、佃户等皆不得再增加。” “其四,镇设草市,县设市场,鼓励商贸,不得再课以重税,无故刁难、克扣商贾财物者,重刑论处;其五,凡下州,镇军不得过千,中州,镇军不得过千五,上州,镇军不得过两千,县邑不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