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探报,进攻泊汋城的契丹军先锋,就是之前曾在鸭绿江前追上我等的契丹军轻骑,这支轻骑在纠缠我等失利之后,耶律阿保机没有令其折回,而是让其就势顺江东下。在我等登船的第三日,这支轻骑就已濒临泊汋城下,并且围城。而在此之后,仅仅两日,契丹军增援这批轻骑的援军,也赶到了泊汋城,至此,契丹军开始发动对泊汋城的进攻。”莫离的折扇在舆图上划过一道道行军线,说到这,他目光锋利的看向帐中诸将,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许多人如坠冰窖,“契丹军对泊汋城的进攻,动作太快、太果断,果断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要解释这种不合理,目前我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攻打泊汋城,绝非是耶律阿保机临时起意,而是早有蓄谋的事!” 帐中的渤海军将领,闻言不禁纷纷色变,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些将领,甚至露出惧怕之色。 莫离没有停止他的讲解,继续道:“目前驻守泊汋城的,是幽州新编的安北营一部——安北营,全建制一万余将士,主将彭祖山。而其主力,则由彭祖山率领,驻扎在建安城。在泊汋城战事骤起之后,彭祖山已经带领建安城的安北营将士,星夜兼程前往支援,目前应该已经到了泊汋城。但这并不值得庆幸,因为我方才接到情报,长岭府已有契丹援军,正在赶往泊汋城。综合契丹军数量,保守估计,攻打泊汋城的军队,将会在短时间内达到三万!” “三万?!”这回不仅是渤海军将领,就连一些幽州军将领,也开始动容。 安北营共计不过万人,又被分割成两部,一在城内,一在城外,而安北营在幽州军中,还是战力最弱的那一批,他们才刚刚脱离新军身份。 “这就是目下泊汋城战事的所有情况。”莫离向李从璟示意,“接下来要议定的,是救不救泊汋城,以及如何救。” 渤海军将领们立马议论不休,足以容纳百人的大帐,顿时显得喧闹不堪。 大佑佲也身在其中,他虽然没什么才能,却也看得出形势的紧张。他扭头望了一眼身旁的大明邢,希望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些宽慰,然而大明邢的神情却让他更为不安,因为对方也是一脸肃杀。噪杂的人群中,大佑佲坐卧不宁,左顾右看,额头上冷汗直冒。 李从璟坐在帅案后,至今未发一言。 帐中的议论声愈发大了,以至于人声鼎沸,混若闹市,而渤海军将领脸上的不安、焦灼,犹如一股恶风,吹得所有人头昏脑涨。 “泊汋城战事固然紧张,但是军师却未将真正可怕的事情讲出来,他怕讲出来后,有些人承受不住,当场吓晕过去。”李从璟笑容淡淡的,带着些莫名的意味,他这句话,让场中的议论声立即停住,但下一刻,更大喧闹的就响起。 “还有更可怕……严重的事情?”有人大声问道。 “当然。”李从璟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拔出横刀,指着泊汋城,面向诸将,笑意里多了一丝邪魅和冷意,“不管在座诸位愿不愿意承认,幽州军都是这场战争的中坚力量,泊汋城一旦被契丹军攻克,则我等与卢龙的联系就被切断,幽州军必定军心不稳,更重要的是,我军会失去卢龙的补给,如此一来,这场力量悬殊的战争,胜负几乎再没有悬念。而我要告诉诸位的是,我几乎可以肯定,泊汋城一定会被契丹军攻克。” 诸将大惊失色,还能保持镇定的,则只有幽州军的诸将,而真正心境都稳固的,就只有百战军的将领。 李从璟看着先前出声的那位渤海军将领,问道:“知道为何吗?” “不知道。”那位渤海军将领,已经被恐惧占据了全部心绪,木然摇头。 李从璟嘴角笑意阴沉,“因为耶律阿保机为此准备得太久、太充分,决心也太大。诸位都知晓,契丹有二十万大军,二十万大军,决心要攻克一座并不大的城池,实在是谁都挡不住的事情。” 说到这,李从璟看向大明邢,“老将军,我军之前在被契丹轻骑赶上的情况下,还能顺利从鸭绿江撤走,老将军是否感到庆幸?” 大明邢怔了怔,感到李从璟话中有话,不解道:“李将军这是何意?” “但如果我告诉老将军,这是耶律阿保机故意为之,有意放我等到西京呢?”李从璟语不惊人死不休,语气陡然拔高了几分,“因为只有将我等赶到了西京,耶律阿保机才好攻下泊汋城,关闭我等连通卢龙的门户。如此一来,耶律阿保机只需要再切断我等与显德府的联系,就能形成关门打狗之势,而我军所谓的背靠鸭渌府,也成了困居西京,再无战略转圜余地,而已经在双通、伊台、九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