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赤也速儿的陪同下,观察城外唐军。耶律欲隐在醒来之后,并没有再意图斩杀忽赤也速儿,且不言战前斩将不利,营州城还需要忽赤也速儿镇守,以拒唐军,他先前欲杀忽赤也速儿,也不过是一时之气罢了。 然而耶律欲隐虽性情乖戾,却也是心机深沉之辈,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这回被气到吐血晕厥、欲斩大将的地步,可见其受到的打击何其之大。 不过此时走上城头的耶律欲隐,已经没有半分颓败阴霾之态,整个人精神饱满,面目温和甚至更胜以往,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才经惨败,而是方有大胜。事实上,昨夜耶律欲隐睡得不错,他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一场大战,所以他需要养足精神。 眺望城外唐军连营,耶律欲隐神色自若,对忽赤也速儿道:“我有坚城、良将、虎士在此,李从璟便纵有十万军,也难破我城!将军善守城,此番可不要让本帅失望!” “大帅放心,唐军想要攻克营州,若无三月,断无可能!”呼赤也速儿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果决,他并没有夸大其词,他是真有这个把握,哪怕如今契丹军已在雁南损兵折将,营州城内已只五千契丹军,然而将帅齐心,耶律欲隐对他的勉励,都是他有此定论的原因。 耶律欲隐微微颔首,仪态从容,大将风范。 然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让耶律欲隐和呼赤也速儿再也无法继续从容不迫。 城外,长龙也似汇进唐军连营的锱重人马,如同江流入海,源源不断。 起初耶律欲隐和忽赤也速儿对此不以为意,但在唐军锱重连续三日持续不断补充进唐营之后,面对在唐营内外垒起的无数小山一般的攻城器械群,耶律欲隐和忽赤也速儿面色都变得极不好看。 “李从璟这是在使诈!他疯了吗?他哪来这么多攻城锱重!他要做甚,他要发动与我大契丹国的决战不成?!” 相比之之前一直名将风采、雍容气度,而此时毫无风度跳脚大骂的耶律欲隐,忽赤也速儿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与耶律欲隐不同,作为契丹现今在城池攻防战上造诣最深的将领,他更能知道,唐军运来如此多的辎重,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过耶律欲隐有句话说得很对,李从璟这根本就不是在打算攻城,若不论军队数量,仅以辎重论,唐军携带的攻城器械,说发动国之决战或许夸张了些,但也绝对足够攻掠大片土地! 幽州军的辎重补充,并非三日就已完成,而是整整持续了五日。在这五日之中,幽州军驱赶着雁南俘虏的契丹士卒,为他们拔出营外的木桩,填充壕沟,做攻城准备。 在对面自己的同族时,耶律欲隐和忽赤也速儿毫无恻隐之心,城墙上的利箭如雨水般泼下,任凭那些被驱赶的契丹俘虏如何哭爹喊娘,都没有半分作用。 所有辎重都抵达之后,李从璟又花却整整一日时间,来将这些器械布置在营州城外各处,以求发挥最大功效。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李从璟召开军议,准备着手攻城。 “为保营州,之前忽赤也速儿设下里中外三道防线。其外围游骑、斥候,在我军情处锐士和斥候的猎杀下,很快就土崩瓦解,也因此新军才能顺利抵达营州城下;营州城外的木桩、陷马坑、壕沟,经过这段时间的处理,也都解决的差不多;接下来,是时候会会忽赤也速儿的最后一道防线了。”军议上,李从璟以这些话作为开场白。论述连日战绩,目的在于临战前再鼓舞一番士气,只不过帐中诸将无不斗志满满,他这话一说出口,众将俱都纷纷请战,要求做先锋。 李从璟摆摆手,在诸将安静下来之后,笑着示意莫离道:“此番攻城之战如何布置,且先听军师安排。”军中素有军师、军士祭酒等职,这倒不是李从璟说笑。莫离、王朴、杜千书等人,本身在幽州有官职,但既然随军出战,李从璟也给了他们军中身份。 莫离摇着那把素不离手的折扇,“此番攻城布置,经由军帅与我等商量,分两步走。第一步……”收拢折扇,往地图上营州城的位置一点,用了一个从李从璟身上学来的词,“轰炸!” 翌日,天方佛晓,营州城外巨响轰鸣! 数百架重型投石车,展开机身,张开双臂,卷起巨石,对营州城展开了覆盖式密集轰击! 营州城墙内外,顿时石落如雨。城墙上的契丹军士,仓惶逃命,各种防御设施,逐渐土崩瓦解。 这一日,过万巨石,落在城墙内外,营州女墙崩溃垮塌者不计其数,契丹军士伤亡惨重! 一连三日,日日如此。 第四日,严阵以待的幽州军,涌出军营,携带无数攻城车、攻城云梯,奔向已经面目全非、处处皆是破绽的营州城墙! 排山倒海的铁甲狂潮,四面八方燃起的烽烟,箭雨如织,刺猬般的营州城支离破碎。m.coOJX.cOM